天后宫,无忧殿,这些日子芢煌发生的所有事,暗卫都已向玄垠禀明,当玄垠步履匆匆地走进殿内时,夜幕早已降临。
刚一进殿,他就看到芢煌一个人坐在屋顶发呆,月光洒在她的纱衣上,远远望去,泛起层层银光。他纵身飞到她的面前,芢煌抬头一看,发现是他,高兴地连忙站起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玄垠上扬嘴角:“今日清晨,带两个神将去见父神,聊的久了些,所以耽搁了。”
芢煌莞尔一笑,嘟着嘴:“这样啊” ,随即又坐下去,仰着头:“幽冥魔界怎么样,好玩吗?”
玄垠走到她的左侧坐下:“我可不是去玩的。”
“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芢煌身子微微向前,双手捧着下巴,对于玄垠的这个回答,明显有些失望。
玄垠看着她的神情,想到暗卫所述,缓缓开口:“这些日子,是不是不开心?”
芢煌点点头,眼底流出落寞,声音压得极低:“我想家了”。她直起身转头面向玄垠,微风吹过,撩起她散落的一缕发丝,忧郁的眼神让玄垠不免有些心疼。
“后日,我们回去看看。”
玄垠说完此话,芢煌的眼睛立马迎来光亮,随即又暗淡下去:“我能回去吗?”
“当然”。
尽管玄垠这样说,但芢煌还是将信将疑,她现在身份特殊,既是公认的奸细,又是即将的储妃,前两天还和芙蓉打了一架,仙神可谓对她厌恶至极,要是被他们发现她还往人界跑,指不定要弄出什么风波。天帝虽能暂时压住众仙神对她的弹劾,但芢煌清楚,不满积蓄已久,她的就地正法几乎所有仙神都心向往之,思来想去,终是妥协:“还是算了吧。”
“我承诺的事,绝不食言。”
“可……”
玄垠猜到她心中的担忧,握住她的手,言辞诚恳:“明日过后,他们定不敢多言。”
芢煌虽不知他究竟在说些什么,但还是冲他一笑,随即将双手垫在弯曲的膝盖上,把头杵在上面,一言不发。从未安慰过人的玄垠第一次感受到束手无策之感,他默默坐在一边,除了陪伴,他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良久,芢煌趴在膝盖上,像是感叹,又像是寻求答案:“你说,要是我不在了,父皇他们是不是会轻松点,少些麻烦。”
“你不是麻烦”。玄垠脱口而出,眉头紧蹙,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侧颜,但她却一言不发,在他面前露出难得的安静。
第二日,众仙家齐聚九霄大殿,纷纷恭贺玄垠又一次击败魔族,此一战魔族损失惨重,短时间内绝不敢再生事端。
就在众神喜笑颜开,纷纷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烛锻星君不合时宜的向天帝上奏道:“天帝陛下,太子得胜归来纵然可喜可贺,但也应当防患于未然呀。”
“哦,星君所言何意?” 高堂之上,天帝肃穆威严,身体微倾,向下俯视。
“芢煌公主,暗中帮助魔族潜逃,这本就是大逆不道之举,往日教训记忆犹深,魔族中人,大奸大恶,嗜血成性,不可留;至于魔族帮凶,是非不分,更不可信,所以她绝不可成为我天界储妃。”
烛锻星君此话一出,其余仙神皆连声附和:“是呀是呀”,随即齐声高喊:“恳请陛下三思,收回成命。”
天帝波澜不惊地闭上眼,摸着下巴边短小的山羊胡,事不关己的把问题抛给玄垠:“此事,你怎么看?”
“父神”。 玄垠面朝天帝作了个揖,不紧不慢:“魔族虽背信弃义,反刺神族,但并非所有魔族都是如此,况且,儿臣查明,芢煌所救的不过是想远离纷争且手无缚鸡之力的一对母女,此举,合乎情理。”
“太子此言差矣,魔族向来穷凶极恶,不守信义,五百年前一事,就是最好的证明。” 烛锻星君不遑多让,连忙否决。
其余仙神一听见烛锻星君口中所述的“五百年前”,顿时寒意四起,更加坚定:魔族就是万恶的化身。烛锻星君顺势又道:“还有我族战神,几次三番放过魔族,魔族又何曾感激,最后他还不是死于魔族手中,一切的种种,都说明:一再的仁善只会换来他们的得寸进尺,魔族,必须消失于三界之中,对于帮助魔族的奸细,我们更不能轻易放过。”
“对。”
“没错。”
“魔族不可信,是万恶之源。”
霎时间,九霄大殿上群臣激愤,如今的神魔关系十分紧张,可谓势如水火,到了你死我活之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殿之上,突然出现一声大笑,坐在前排的神将奎天一脸不屑:“说的倒是义正言辞,但这关人族公主什么事,用的着这么急着处死她吗?”
烛锻星君一听急了,连忙解释:“我何时说过要处死她,只是想取消联姻,将她赶回人界即可。”
“谁不知道现在人神两界都想她死,好在神族示众,魔族立威” 。站在奎天身后的神将悟天忍不住开口:“芢煌还真是可怜呀,护神抵魔,助魔挡神,两边都得不到好处,还平白被人拿来当枪使。”
“你这是何意?” 烛锻星君十分不解。
“你为战神之死感到惋惜,殊不知你现在所言所行皆背道而驰。” 悟天愤懑不已,全盘托出:“你连自家战神都不认识,还好意思在这儿信口雌黄。”
“自家战神?你究竟何意?”
“听好了,芢煌,便是天界曾经的战神——九天。”
此言一出,群臣骚动。
“这怎么会?”
“是呀是呀。”
“他不是战死了吗?”
“没错,还有,九天怎会是个女子。”
“她一直是个女孩” 。悟天竖起耳朵听着这些仙神打脸的声音,里面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他立马反驳:“你们呀你们,连战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真是太过分了。”
“她若是战神,你可有证据?” 烛锻星君突然插话。
“没有” 。悟天声音洪亮脱口而出,丝毫没有一丁点犹豫。
“那你不是胡扯吗?”
“人魔地带,我们一众神将出生入死,我自己的战友我岂会不识。”
“那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烛锻星君找准漏洞,一针见血。
谁知悟天却讪讪一笑,丝毫不慌,他转向玄垠使了个眼色,玄垠心领神会,随即变出他在鬼蜮谷找到的天界上古神器——觅真剑。悟天轻蔑一笑:“你们不会不认得自家神器吧,这还是上古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