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南紧皱的眉头渐渐舒缓,不过几息的功夫,那些日夜折腾他的伤口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胸腔莫名涌上一股难掩的情绪,他呼吸沉沉地看向怀里的小狐狸,大手轻柔地将她拢进掌心。
自己一个毫无用处的弃子,哪里值得她这样救。
肚子一饿,宋云枝就定点醒了。
从男人的手中挣脱开,她毫不犹豫地朝外跑。
宋祁南抬眸看去,唇角不自觉地扬了扬。
午后,小幼狐还没有回来。
外面传来守卫的闲聊声,“呸,帮大王子抓了只野狐狸,快挠死我了。”
宋祁南瞬间站起来,身体的动作带着铁链急剧地晃动起来,发出清脆叮铃的响声。
小狐狸被抓了!
“怎么回事,想逃是吗?”两个守卫急忙走进来,手拿着刀指向他,“老实点,否则爷爷斩了你的头颅做下酒菜!”
“我要见你们大王子!”宋祁南急道,被铁链锁住的身体拼命挣扎着往外跑。
站在门口的人对着他的胸口猛踹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想见我们大王子,去你的!”
另一人冷哼一声,“我们大王子是你想见就见的吗?当初劝你归降的时候你不是很有骨气吗?”
“就是,现在我们马上就要踏平你国疆土,大王子根本没有见你的必要。”
“放我出去!”宋祁南爬起来,嘴里还在呢喃。
“白日做梦。”两人啐了几句转身离开。
宋祁南抬头看向落下的帘帐,握紧的拳头朝地上捶去。
他真没用!连一只小狐狸都救不了。
真该死!
男人用力捶着地面,又拼命去掰手腕上的铁链,每一次都用尽了全力。
铁块碰撞的声音惊到了外面的人。
两人走进来,看到他一个阶下囚竟还想逃跑,毫不犹豫掏出鞭子对着他抽去。
“不给你点教训还真当自己能逃了是吧!”守卫满脸怒意,“今天爷爷我抽死你!”
宋祁南眸色一黑,下意识想要蜷缩起身子让自己少受伤害。
可是他心中不忿,眸光阴沉地盯向面前二人,伸手抓住挥过来的鞭子,顺势想将挥鞭的人也扯过来。
那人反应极快,连忙丢了鞭子,脸色发白地往后退去。
“见了鬼了,他武功不是被废了吗,怎么力气还那么大?”
两人面面相觑,十分忌惮地退出去。
杀神将军宋祁南的名号谁没听过,他们不知道有多少兵折在了对方手上。
要不是他们的皇帝贪生怕死,将他送过来为质,这杀神怎么可能出现在他们营地?
“要不要去禀告大王子,我怎么觉得他不像之前那样半死不活了?”
“有铁链锁着怕什么,咱们平日里当心点就是,跑去大王子面前说,大王子说不准会嫌我们废物。”
“也是,那铁链就算是昔日的杀神也打不开,没什么好怕的。”
二人镇定下来,继续守在门口,偶尔打打瞌睡。
胸口是钝钝的痛,宋祁南将手里的鞭子丢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拔出扎进手心的刺。
手脚上的铁链尤为刺眼,他双手合在一起,速度极快地磨起来。
腕间滚烫无比,铁块像是被烈火炙烤过一般。
他急红了眼,在地上沾了水继续磨。
“嗷呜!”宋云枝叼着一块肉进来,看到他身上又有新伤,连忙将肉放在一旁,跳了过来。
宋祁南目光一凛,侧过头来。
活蹦乱跳的小幼狐在眼前嗷嗷叫,轻柔蓬松的毛发随之缓慢浮动,漂亮的狐狸尾巴更是一摇一摆的,活灵活现。
“嗷?”小狐狸仰起脑袋,朝他伸了伸爪。
他手上怎么那么多血,又挨打了?
“小狐狸。”男人轻颤的嗓音中带着几分沙哑,立马伸手将她搂到怀里。
用衣服把手上的血擦干,他的手指才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狐狸脑袋。
是热的,她没事。
“呜嗷!”宋云枝嫌弃地歪了下脑袋,不喜欢血腥味。
宋祁南眸光温和下来,低头蹭了蹭她的脑袋。
“他们说抓了一只狐狸,我还以为是你。”他轻声低喃道,手臂不着痕迹地收紧,“你没事真好。”
小幼狐仰头拱了拱他的下巴,是她啊,不过她一下子就逃了。
像她这么聪明的狐狸,一般人可抓不住她。
不过他是在关心她吗?
宋云枝探出前爪指了指旁边的肉,嗷呜着示意他吃。
今天的厨子不老实,一直在厨房偷吃,导致她回来晚了。
宋祁南没有胃口,一上午紧张的心落下,现在完全没了吃东西的心思。
这是她冒着生命危险带回来的食物,他哪里吃得下。
“嗷!”清澈明亮的狐狸眸子瞪过来,像是生气了,伸爪想拍他的脸,最后只拍到了下巴。
宋祁南低下头,“你总是带东西回来太危险了,我以后不吃了。”
每日都会有人给他送吃的,虽然只有一碗剩下的馊饭和水,但也能让他不死。
他自己这条命实在没什么好留的,不能再白搭一条。
“你走吧,回家去找爹娘。”宋祁南轻轻摸着她的脑袋,“谢谢你这两天陪着我。”
宋云枝惊讶地抬起头,他什么意思,吃狐狸的睡狐狸的,现在要赶她走?
“嗷嗷!”她两条后腿踩在他手臂上,跳起来伸爪拍他脸。
过分的臭男人!
小狐狸气得埋头刨草堆,银白色的狐毛在明亮的视野下溢着光。
宋祁南欲言又止地看过来,隔了会儿道:“你别把爪子挠坏了。”
“嗷!”要你管!
宋云枝气呼呼地瞪他,紧接着背过身去,趴在草堆里不吭声了。
她生完气就走,才不留在这里。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小狐狸这会儿趴着不动了。
宋祁南不放心地摸了下,立马被她一爪挥开,明显是气得不行。
他眉间划过无奈,还是头一次见这么有灵性的小家伙。
起身挪了个地儿,将她挡在自己身后,宋祁南继续安静地坐着。
呼呼的鼾声瞬间响了起来,他扭过头,看到她脑袋搁在他干净的衣角上睡着了,有些哭笑不得。
都生这么大气了,还知道扯着他衣服垫着睡,是真爱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