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忽略了,事出反常必有妖,阮枫什么时候叫过她姐姐,还对她态度这么好过?
……
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阴冷与潮湿。
房间里放置着奇特的摆饰,角落里堆放着形态各异的陶罐,一些微微摇晃,仿佛有生命般发出细微声响。
混杂着香料与某种腐朽的味道。
“联系不上知心,阮霜突然吐血,计划很可能失败了。”
公子朔自顾自掀开袍子,面色如常地说道。
他语气中没有计划失败后的气愤、恼怒,反而带着旁人一丝不能理解的兴奋!
对面。
一个面容苍老的老人皱了皱眉,又很快松开:
“情人蛊能控制他人,此能力强大,所以与其他蛊不同。一旦子蛊毁了,反噬也严重。”
公子朔目光灼灼地看着老者,眼里泛着诡异的光:
“先生手中可还有其他蛊虫?”
闻言。
老者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倨傲:
“培养蛊虫不容易,培养厉害的蛊虫更是不容易。先前那情人蛊已价值不菲,况且……我族圣女可是下令过不准随意给外人下蛊。”
公子朔笑了。
那灿烂的笑容,在阴暗的光线下竟显得有几分诡异!
“所有的讨价还价,不过是因为利益不足。唉,这次水患,不少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听说南疆有些蛊需要活人养才好?”
原本还倨傲的老者瞬间坐不住了!
活人养出的蛊虫一般都极为凶恶,乃是上品!
但南疆一向比较忌讳,认为此举实在有伤天和,前任圣女未瑶更是明令禁止。
不过很快,老者又重新坐下,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公子说笑了,那下令不准随意给人下蛊的未瑶圣女可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如今的迦茵圣女可没说。”
公子朔轻笑一声:那就麻烦您了。”
一阵微风吹进堂,烛火摇曳,寂静的表面下,似乎暗藏汹涌。
公子朔离开后,直接去找陈定羽。
“太子在哪里?”
“回大人,陛下传唤殿下去了养心殿。”
养心殿?
公子朔摸了摸下巴,眼神闪烁。
此刻。
养心殿。
陈定羽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老者,不复平时奢靡人间的态度,言语间极为刻薄:
“父皇这是回光返照了,才召儿臣前来?”
“定、定羽……”
陈定羽眼中满是不耐:“有话快说,还有美人在等儿臣回去呢!”
陈国皇帝瞳孔微微颤抖,眼神极为复杂,极为艰难地开口:
“我、我知你、你怨昭苏、怨父、父皇,但、但叶朔不是、不是好人,他心中无、无百姓。
如今、如今你是、是太子,要、要护佑、护佑……”
陈定羽听的一阵恼火!
抬手将旁边内侍手上的汤药打翻。
碗碎了一地,连带着褐色的汤药在地上漫延。
陈定羽眼球充血,满是愤恨!
“老不死的!!你有什么资格管我?要不是朔,我现在还在过着那被人欺辱的苦日子!同样是儿子,你眼中只有陈昭苏!但那又如何?陈昭苏他死了啊!哈哈哈……”
陈国皇帝瞳孔猛地一缩,像是被说到痛处,整个人都颤栗起来,脸上五官因痛苦皱在一起。
陈定羽心中满是快意。
就在他以为父皇会怒骂他,而他已经想好了,要得意洋洋地说对方“无能狂怒”时——
陈国皇帝忽然安静下来,眼角划过一滴混浊的泪珠。
风烛残年的老人最后一点生命在摇摇欲坠。
没人知道他的眼泪是悔恨,还是解脱前的不甘。
“父、父皇不是、不是好、好父亲,抱、抱歉。父皇求、求你……百姓……”
话还没说完。
老人就没了声响。
他空洞的眼神看着不远处殿门的方向,嘴角带着浅浅笑意。
似乎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看见了朝思暮想的人。
陈定羽知道,那个人一定是陈昭苏。
老不死的不是一个好丈夫,他三宫六院,从来不关心后宫妃嫔的委屈。
老不死的也不是个好父亲——不对,对于从小在身边带大的陈昭苏来说,他是个好父亲。
陈昭苏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是老不死的精心教导出来的光明磊落的储君。
当年江扶月名节尽毁,本该以死守节。
但老不死的因为她与陈昭苏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怕陈昭苏痛苦。
竟然不顾反对,要保住江扶月!
陈定羽嫉恨陈昭苏,记恨父皇对他与母妃不管不顾。
但他也知道,老不死的是个好君主。
看着老不死的终于咽气。
陈定羽说不说什么感觉。
没有即将即位的喜悦。
或许他内心是清楚的,即位还是不即位,他都只是个傀儡。
陈定羽“呸”了声:“老不死的,还挺能活,苟延残喘这么多年!”
公子朔赶到时,老皇帝已经死了。
他着手处理其身后事以及陈定羽即位事宜,转身一看。
陈定羽在老皇帝棺椁前,左拥右抱,美酒佳肴,好不快活!
公子朔懒得阻止,当作没看见:“殿下,朔自请前往受灾之地。”
陈定羽摸着美人柔嫩的小手,闻言有些疑惑。
自从公子朔揽大权后,他不是再也不亲自做这些他认为“没意义”的事情了吗?
陈定羽懒得多想,随意摆摆手:
“那就交给你了。”
公子朔微微一笑:
“先皇驾崩后,最近京城内不少官员上书,说臣狼子野心,阴险狡诈,玩弄朝纲……”
意味深长的语气,让陈定羽内心颤了颤,故作镇定道:
“一派胡言!朔放心,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那臣就放心了。”
公子朔退下去后,扭了扭手腕,语气冰冷:
“自古以来,权力更替,总会见点血。不是吗?”
……
钟旗等啊等,等啊等。
硬是没等来将阮枫撤职召回的消息!
钟旗看着在灾民心中获得声望,被前后簇拥的阮枫,陷入了沉思。
不是。
陛下的动作这么慢吗?
当初砍要造反的兄弟们,怎么就砍得那么快?
钟旗不知道的是。
陆玄正拿起印章往圣旨上一盖,露出满意的笑容:
“完美!”
陆君悠闲地躺在软榻上嗑着瓜子:
“这证据都没查出来呢,你就准备好把他们都斩了?”
“迟早的事。”
陆君“啧啧”道:“世家贵族间牵扯不清,要是没有证据,可是会引起恐慌的。”
陆玄想了想:“确实,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一种方法,我伪造证据,就是过于麻烦了,还有风险。”
陆君:“……”
这个道德无下限的人是谁的儿子?
哦,他儿子。
陆玄耸耸肩,露出侧阴阴的笑容:
“本来不想这么快的,谁叫那个叫钟旗的觊觎小枫?”
陆君吐出瓜子壳:“搞他!”
顿了顿,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不过,儿啊,小枫的魅力你又不是不知道,身为男人,你得大度点。”
陆玄幽幽看向自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父皇:
“父皇说的对,儿臣相信您也很大度的对不对?嗐,母后也就是感叹过,要是她年轻个几十岁,恐怕也得惦记上。都是小事。”
陆君:“……”
陆君:“你母后不可能有错,我未来儿媳妇也不可能有错。逆子,都是你的错!就罚你把今日,不,一个月的奏折都是你处理!”
陆玄:“……”
陆君得意一笑:
“你老子我当了几十年逆子,你才当了几年?小兔崽子,再和老子作对,老子就立马退位,让你每天累成狗,没空和小枫卿卿我我、花前月下!”
陆玄:“……”
陆玄沉默不语,离开御书房后直奔萧澜的宫殿。
进门前还特意狠狠掐了大腿一把,哭唧唧地哀嚎:
“母后!母后!父皇他居然阻止儿臣和小枫培养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