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借口根本没人会信,宋风还欲再言,却见张潇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自从上次与同窗聚会被围殴一顿,张潇的一条腿彻底废掉,只能拄着拐杖慢行,加之平日不修边幅,看起来极为邋遢。
方礼可不敢轻视这名瘸子,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张先生。”
“嗯。”张潇看都没看他一眼,随意答应一声,而后来到宋风的帅案旁,左瞧瞧右瞅瞅,最后将桌上酒壶拿了过去,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宋风疑惑地望向他:“有事?”
张潇喝了一大口酒,而后舒适的出了口气:“没事,我那没酒了,来帅帐找酒喝。”
自从他来到军营,调度军又添一个老熟人,跟宋风一样三天两头就跑去蹭吃蹭喝,每天酒不离身,餐餐大鱼大肉,吃的满嘴流油。
其实这也不怪他,贫寒三十年,温饱都是问题,酒水简直就是奢侈品,如今终于做到参谋一职,不得好好享受一番。
宋风无奈的揉了揉额头:“退下吧。”
知道说的是自己,方礼再次施礼,而后转身离去。
待其走后,宋风与海杰同时将目光凝聚在张潇脸上:“有话就说。”
张潇砸吧砸吧嘴,放下酒壶,面色一正:“楚恶的行径我已经听说了,宋帅想要对其怎么处理?”
宋风冷笑一声,眼中透出不屑:“这种畜生,他敢来,我就敢杀。”
仿佛早就料到他会如此答复,张潇继续追问:“若他果真单骑入营,诚心归降呢?杀了他确实可以快速瓦解泰丰郡的兵力,可其余六郡就难打了,到时候人人自危,都怕宋帅的大刀落到他们头上,只能力战。”
宋风沉思片刻,仿佛敲定了主意:“那就给他安排豪宅良马,娇妻美妾,把他养在我们手里,而后占据他的兵力。等时机一到,再杀不迟。”
张潇连连摇头:“楚恶可是头恶狼,将狼养在自家后院,只怕觉都睡不安稳。”
宋风早已想到这一点,毫不犹豫的接话道:“那岂不正合我意?他安心享乐,我便养着他。反之,他若是想咬人,我就名正言顺的宰了他!”
张潇与海杰对视一眼,感觉宋风这套谋划比较合理,随即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海杰笑道说道:“看不出来,宋兄还是有几分头脑的。”
“很难没有啊。”宋风无奈的耸了耸肩:“经历多少次生死徘徊,遭受多少次阴谋诡计,哪怕是个傻子,也得变成人精了。”
此间事定,张潇随口说道:“要不要告知陈先生,听听他的意见?”
宋风摆了摆手:“陈亦明还在忙郡里官员的事呢,哪有空管这边,你去知会他一声就行了。”
“也好。”张潇点头称是,不再多言。
宋风本以为此事已定,哪知中午才敲定主意,下午陈亦明就找上了门。
“宋帅!”陈亦明急匆匆的闯入帅帐,震声道:“你要杀楚恶?”
“啊?”宋风先是一愣,随即回答道:“他想战我便杀,他不战便将其软禁。怎么,有问题?”
“问题太大了!”陈亦明急的面色涨红,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铺在帅安:“宋帅请看。”
宋风俯身看去,乃是暗刃人员绘制的钦国兵力图,由于扩散范围有限,许多地方只标记模糊数字,泰丰郡甚至连地形地貌都没有刻画,一片空白。
陈亦明也不管他看没看明白,伸手指向泰丰郡:“宋帅太小看泰丰郡的重要性了!此郡往北、往南都是连绵山脉,整个郡几乎是一座大坑,只与迎风郡有几处官道,地理位置可谓是得天独厚。”
“可以说,钦国八郡,若论地形,泰丰郡是最难攻打的,这也是自立国以来此地郡军数量最少的原因,就怕他自立。”
宋风反驳道:“我只想控制楚恶的军队,并不想攻打泰丰郡。”
陈亦明一听顿时急了:“宋帅欲成大业,岂能如此鼠目寸光?今日不打,明日不打,等钦国平定坐上钦王之位,难道还不打?”
宋风被其骂的愣住了:“哪个告诉你我要当钦王?”
“时势如此,由不得宋帅。”陈亦明不想在这个话题深入,转而说道:“对于楚恶,只能安抚,不能交恶,否则后患无穷。”
宋风根本无法理解他在担忧什么,冷冷的注视着他:“人家带着十万大军来揍我,还得去安抚,那我不成傻子了吗?”
陈亦明震声道:“对付楚恶这种傻子,就得用傻子的方式。此人头脑简单,我们当以计破之,而不是与其硬拼蛮力。”
宋风感觉他有点小题大做,不屑道:“无稽之谈。泰丰郡都断粮了,哪还有什么蛮力。”
“正因如此才需要给予恩惠!若此时没有彻底饿死他,等缓过气来,倒霉的只能是我们!”
见其沉思不语,陈亦明继续说道:“方礼跑来说什么竖立铜像,尊宋帅为主,那都是假的。泰丰郡只有一个神,那便是带领他们杀掉贪官污吏,给他们一口饭吃的楚恶!”
“所以我军只能与其强强联手,绝不可软禁在身边,更不可杀……”
“好了,你不用说了。”听着他的啰嗦,宋风只觉脑袋都大了:“容我细细考虑,再行决断。”
陈亦明幽幽叹了口气:“宋帅不听我之言,到时悔之晚矣。”
“我没说不听,只是需要时间考虑!”宋风的火气也涌了上来:“陈先生没别的事就退下吧。”
陈亦明张了张嘴,还欲再言,见宋风已是一脸不耐烦,只得拱了拱手:“在下告退。”
等他离开,宋风坐在帅案反复思索,却硬是拿不定主意。
海杰当初的建议是放任楚恶发展,己方则施加经济压制,用粮草金银换取兵员。
张潇的建议是囚禁在身边,不可使其回到泰丰郡发展羽翼。
陈亦明则是让宋风重视此人,只能大力合作,不能交恶。
手下谋臣多也是个坏事,个个说得都有道理,具体听谁的,光做选择就让宋风烦躁不已。
除了这三人,还有谁能帮自己解惑呢……
对了!宋风猛地抬起头,大声喊道:“来人,命江浅沫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