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宫。
天禄阁之内。
刘牧合上奏章公文,看向匆匆而来的刘婉。
“皇叔。”
“王兄要及冠了。”
刘婉眼中带着祈求之情。
刘辩即将及冠,刘协更是整日惴惴不安。
今天,她被自家王兄的‘正统’之论所惊,心中有了忧虑。
可她面对刘牧,不知怎么去解释正统论,只能说出及冠二字,希望刘牧能明白自己想要说的话。
“怎么。”
“他有心上人了?”
刘牧从火炉斟起煮好的红茶,给自己和刘婉倒了两杯。
“不知。”
刘婉摇了摇头,复杂道:“王兄年龄不小了。”
刘牧靠着大椅,捻着手中玉韘,淡笑道:“朕不给你们赐婚,若是有心仪之人,自己去找宗正府,或者请礼部之人下聘,大汉的宗室从朕开始,不需要盟姻,更不需要和亲,你们如此,未来望舒亦然。”
“这?”
刘婉错愕不已。
刘牧敲了敲扶手,说道:“你们勿要多想,若是朕真的有所戒备,还会让父皇去督促你们的课业吗?”
“皇叔。”
刘婉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她从未怀疑过刘牧,更没有想过忤逆之事啊!
“婉儿。”
刘牧笑道:“若是有心上人,只要不是外邦人,朕便可为你下赐婚诏,但你要谨慎选择,这是关乎一生之事。”
刘婉捏着衣袖,低声道:“我才看不上蛮夷。”
“行了。”
刘牧喝了口热茶,淡淡道:“临近客宴诸邦的时日,宫中分外繁忙,你若是闲暇便代朕去太微宫多照顾望舒!”
“诺。”
刘婉起身作揖退出天禄阁。
监州尉府,阁楼之上。
满宠负手目送刘婉前往太微宫。
天子客宴诸邦。
这一次,请宗王,宗女参宴。
或许,是想要整饬宗室,为安定天下做准备。
列子说符有云,察见渊鱼者不祥,智料隐匿者有殃。
蹇硕,他,史阿,都是掌天下秘事之人,窥见之事太多太多了。
涉及宗室之事,监州尉必不能让陛下陷入两难的境地,纵冒大不韪,也当为维稳大汉挥出那一刀……
“尉丞。”
“怎的今日登高了?”
史阿扶剑登上阁楼,眼中满是疑惑。
大业宫,可是大汉理政之地,天子长居之所。
纵是监州尉都不敢轻易登高,免得犯了大不韪之事,被有心人抨击。
“史阿。”
满宠转身坐在大椅上,问道:“你没察觉不对吗?”
“有吗?”
史阿眼中满是疑惑。
洛阳,只有客宴诸邦算得上重事。
可这事由礼部,王卒尉,殿中尉操持,关乎监州尉何事?
“宗王入宫啊。”
满宠为史阿斟茶,无奈道:“自从陛下登基之后,三位先帝之后,只有万年公主时常入宫,余下两位宗王仅在登基夜宴之时来过,此次陛下准二人入宫,还不算大事吗?”
史阿蹙眉道:“尉丞意思是陛下要对宗王立政?”
“天心莫测。”
满宠摇了摇头,沉声道:“你让人整合一下弘农王,陈留王的所有机密消息,排查一下可有异常,若他们二人有不臣之心,你我就算冒着大不韪,也当为陛下秘密处理,而非是宣之于人!”
“好。”
史阿颔首离开。
临近客宴诸邦之日,同时也临近年关。
洛阳来来往往的商贾,使洛阳比往常更加繁盛,颇有一种盛世之景。
腊月二十四。
大业宫,神武门大开。
千秋万岁殿,左右偏殿设宴无数。
黄叙,黄舞蝶,最终还是带着黄月英,庞统参与此次夜宴。
不过,并非是二人仰仗黄忠的身份,而是经由礼部分发公文帖,上面清晰的记录二人的来历以及姓名。
“大业宫。”
“真是壮阔啊。”
神武门处,林邑人‘区方’眼中满是震撼。
旁处,随行的人低声道:“公子,切记不要乱说话,这一朝的汉天子可不是善者,更不要提大王立国之事。”
“嗯。”
区方朝着远处看去,问道:“范崮,那是摩揭陀人?”
“是啊。”
范崮眼睛微微一眯。
摩揭陀人,在整个南域影响巨大。
扶南,以及他们林邑,都受到所谓的婆罗门祭司与地方酋长制度影响。
他们的林邑王区连,曾经都被婆罗门祭司赐下‘释利摩罗’之名,可林邑又曾是大汉的属地,他们又曾是汉臣,夹在中间不上不下。
“扶南王之子,混盘盘,大将军范蔓。”
区方目光扫过陆续走入神武门之人,呢喃道:“掸国的尚穆达,以及列米满!”
“这就是大汉。”
“诸国必服,望此行顺利。”
范崮叹了口气,挺直腰身朝着千秋万岁殿走去。
“你进去。”
“你去外面等候。”
千秋万岁殿外,许褚查验公文贴,鄙夷的看了眼范崮。
“等候?”
范崮瞪着眼问道。
许褚微微扬起面庞,淡漠道:“今日参宴之人不少,尔等林邑人只有一人可入偏殿与人同席!”
“你~~!”
“我~~!”
范崮脸色铁青无比。
区方怒气聚于双眸,咬牙道:“我在偏殿与人同席?”
“不然呢?”
许褚随手将公文贴丢在桌案上,俯身冷笑道:“区连之子,难道还想进千秋万岁殿瞻仰天子威仪?”
“好。”
区方压下心中的怒气。
范崮看了眼渐晚的天色,带着屈辱走向殿外广场。
丹陛往南数丈之地。
两座火炉熊熊燃烧,跳动的火光映红不少人的脸庞,尽皆是南域各国之臣,或者仆从。
这些人神情愤愤,怒火炽盛的看向入殿之人。
大汉的百姓都可以入主殿,可他们这些邦国之臣,连入偏殿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殿外以篝火取暖,实在是奇耻大辱。
大业宫一隅,神武阙上。
典韦按刀而至,恭敬道:“陛下,快到时辰了。”
“人来齐了?”
刘牧俯瞰殿外广场的风景。
典韦恭敬道:“各国,以及林邑人,摩揭陀人皆来了,礼部还请了贵霜,安息,条支的商人!”
“朕不是问这些。”
刘牧目光平淡道:“朕问的是大汉参宴之人可曾来齐?”
“皆至。”
典韦恭敬道:“只是礼部再三问询,是否去宣太微宫之人?”
“不必。”
刘牧垂袖走向阙下,笑道:“今日这宴吃的不会太平,她们来了徒增烦恼,你传诏准备起礼乐!”
“诺。”
典韦肃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