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班长你就放心好啦! 我们已经听了几回，早就记住了！”有人回应。“你们若不爱听我还就不说了呢！还记得前年的路途当中有一袋小麦洒掉的情形吗，捡起来费了多少功夫。”“到了目的地还得让人补齐。”
……
说着，老队长招呼众人，用绳子将板车上的粮食全部固定好。
“老队长，咱们什么时候出发？”“现在就走。”
看着薛成远，老队长开玩笑道：“这一顿饭吃的时间可不短，难道你是把午饭提前吃了？”
“怎么可能！我这不是还带了些吃的吗？”
薛成远拿出辛琇晶做的小竹筐，打开道：“老队长，尝尝这些螃蟹，挺香的。”
“留给你自己吃吧，我年纪大了，吃不了那些寒性的东西。”
“成远，什么东西这么香，给我瞧瞧？”
“瞧什么瞧！”
老队长没好气地看着二毛：“整天就知道吃，你能不能上点心，跟着村里孩子们一起去上课！”
“老队长，我已经在学了！”
二毛挠着脑袋说：“我的名字也能写出来，加减法也能算清楚，认了不少字，还要学什么呢？”
“你看看，这就是你最大的问题。你现在找一个小孩子过来跟你比比，肯定你懂得少多了！”
“我看你……”
见老队长又要开始教育，薛成远赶紧打断：“老队长！东西都装好了，咱们赶快下山吧。”
薛成远一提，老队长这才停下话头，招呼村里的人慢慢拉着板车下山。那些有力气的大汉在前边拉着装满数百斤、甚至上千斤粮食的板车，旁边的人也要时刻帮衬。
“老队长，你的这头骡子用了多久了？年纪也够大了，该换换了吧。”
“去哪儿换？谁给我弄来新的？”
老队长没好气地说：“村里有头骡子就够幸运了，还想怎样？”
“山里弄到一头牲口多么不易，要不是有这头骡子，下山得多费劲。”“可你看这次运粮下山时，这骡子拉的也没比人拉得多啊！”
“不信我把骡子卸下来，你试一试？”
其他人笑了笑没有接话，毕竟大家都知道这骡子在老队长心中就跟宝一样，据说它的待遇和城里人 ** 细粮食似的，哪里是一般畜力能比？
一行人一边走一边聊，顺着山路往下走，很快就来到社里的泥路上。
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哎呀！这不是周瞎子吗？居然还活着！”
老队长隔老远就开始喊道：“身体还行吧？这么远的路下来，可别到了这儿回不去！”
“这不是王老九嘛？你这腰弯的！还没我们村里的骡子腰直呢！说不定你还不如那头骡子硬朗，骡子都能比你活得更久呢！”
“感谢你的好意啊！这骡子已经用了十年，还有二十五年能活，我也许还能活二十四年。”
两位老人当着这么多人争吵不已，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调侃，说到生死的话题薛成远听得乐不可支。
这两个大人怎么跟小孩子似的，争执不停，多大年纪了还这样。
在外人看来，他们就像是两个老小孩在那里互相挤兑，特别逗乐。
“收成怎么样啊？”
周瞎子走近后看着王家屯的大板车问道：“看你们这几辆车的数量，收成似乎不太好啊！”
“王家屯地小，产不了多少。”
“你看我们这边，同样大小的地，收成比你们多了五车！”
“到了地方，别人问起来为什么你们粮食这么少，你打算怎么回答呢？”
周瞎子走过来看着大板车，“真的太少了吧？肯定是哪里不对劲。到时候故意让你受批评，你也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我们屯……”
“急什么，慢慢说。”
老队长把身后的人拦住，“先别吵，你老小子这些天过得如何？看你这红光满面的，是不是新娶了小媳妇？”
“去！你这个王老九，真是胡说八道，这话可不能随便说，要是被我家老伴听到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哈！你这个周瞎子还是一样怕老婆！”
周瞎子不再理会老队长，转头对薛成远笑道：“薛老师，在王家屯过得怎么样？能吃饱饭吗？”
“我看王家屯今年这收成，怕是你又要饿肚子了。”
“不如来我们靠山屯吧，我保证这里有足够的细粮，各种肉类也不缺，还能每天派人给你上山打猎弄点鲜肉。”
“怎么样，考虑一下？”
“周瞎子！你还敢在这里抢人！”
老队长见周瞎子当着王家屯的人面前撬墙脚，气得直瞪眼：“上次草甸子里算了，这次还来捣乱？还想再来一回不成？”
“是不是要打架？打就回自己村子，找兄弟们带上枪，真刀实枪好好干一场！”
“王老九，你怎么一言不合就说打呢，还说要带枪，太粗鲁了！”
“我只是和薛老师聊了几句，你就这么激动，脾气得好好改一改了。”
薛成远看着周瞎子继续搅局，忍不住开口说道：“周叔，你这么做，老队长可真可能要带领人来找麻烦了！”
“上次白家屯拦路的时候，全村出动，直接炮轰白家屯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所以，靠山屯就免了，你们那儿的细粮肉类就送到王家屯来就行了，多谢您了。”
这句话一出，把周瞎子都给愣住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行了，你这比王老九更厉害啊！甜言蜜语吃下去，反手就是一顿炮轰，王老九那点坏习惯你倒是学得全。”
“也就这点手段才能管得住你这滑头了。”
老队长挥挥手：“好了，周瞎子，别废话了，快点去把粮食交上去，拿了钱就离开。”
“这一天粮食没交上去，我心里始终觉得不安稳。”“要是你能让薛老师来我们屯，那你就每天都能安稳了。”
没理会周瞎子，王家屯的人拉着大板车往粮站而去。“追上去，争取在他们前面交粮！”
薛成远跟在后面，一群人慢慢悠悠地拉车前行，看着靠山屯人匆匆前进的身影，乐得合不拢嘴。
有这力气，可真会闹腾。
“靠山屯的人来了没有！”“来了来了！”
“粮食数量、亩产多少，屯里壮劳动力和孩子老人各有多少？”上面的官员询问，底下的周瞎子大声报着数据，声音响彻云霄。
粮站的人前来检查稻谷是否干燥，以避免因潮湿而引起霉变。
“很好，靠山屯尽管遭遇了水稻倒伏情况，仍达到了亩产四百斤的收获，你们很用心！”“王家屯的人到齐了吗？”
“到了！”
老队长上前一步，按照周瞎子之前回答的内容依次回答道：“全是水稻，总共三十亩水稻田，总收获为两万一千八百斤，去掉口粮和种粮，剩余的都在这里。”
“竟然只有两万一千斤，还没我们屯……”
话未说完，靠山屯的人被人拍了一下背，随即哑了火。“三十亩水稻两万一千八百斤？？？”
粮站工作人员望着老队长：“同志，您是在开玩笑吧？是否将玉米等作物也算了进去？”
“绝对没玩笑！”
老队长点点头说道：“我们屯一共只有三十亩水田，这些稻谷的总量就是这么多！”“我们屯的水稻亩产是七百二十六斤半！”
在场众人无不震惊，什么？
靠山屯种植水稻亩产能有七百多斤！！！
“王家屯的粮食是吧？”
粮站站长上前说道：“王队长，刚才那位同事说的是实话吗？”
“王老九，你赶快再核对一下，这可不能出错，关系重大啊！”旁边的周瞎子急忙补充：“如今不同十年前，那时一万斤都不敢提，你现在这个数字是低了一倍？高估了一倍？”
“你快来看看秤上的数，张站长，先看看再说。”王家屯的成员看着周瞎子的模样笑了。
尽管与靠山屯的关系一直不错，但这周瞎子刚才跟老队长争辩，眼下又开始为老队长的事急了。
“周队长，你别着急。”
“能不着急么？王老九，这是在干啥子事。”
老队长转向周瞎子说道：“张站长，干脆直接查验粮食再上磅吧。”
“好吧，王队长这样说，咱们就这样办。一定要核实总量，不要出差错。”站长嘱咐：“尤其是产量问题，毕竟今年的水稻倒伏非常严重。”
“即便没有倒伏，这产量也确实惊人！假如啊！假如你们王家屯的产量真能达到亩产700多斤，我会亲自去县里为你们请功！”
“张站长，咱们别多说了，先称重吧。”老队长看向大家，“我们王家屯的水稻种植面积大家都清楚，总共三十亩，我们经得起审查。”
“随时欢迎各位领导同志前来实地调查，要是有任何虚假，我一人承担全部责任。”事实上，连老队长自己心中对这次王家屯的亩产量都有些许疑惑。
特别是听到靠山屯的亩产数据后，周瞎子那得意的样子更显得有些夸张。他估计其他屯的产量会更低，认为只有薛成远的到来使得山屯的情况大大改观。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薛成远真正明白水稻产量提高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