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某心虚不敢久待，又往前走了两步，难得中午永远在看手机的小董竟然还在忙方案，看来这聊天聊的也不全是作孽。不过小周和赵扬扬是向来勤奋的，李某非常中意这两人，本身有天赋有头脑的人她还自律又努力，这样的对手就问你可不可怕，难怪自己只剩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命了。
他在赵扬扬身边停下来：“你俩也不吃饭啊？现在怎么样，手里每个项目，应该怎么安排流程怎么走，可客户如何沟通跟同事之间的配合，现在都熟了吧？”
可尽管他说的亲和随意，官帽上头，腔调再难跟往常的平民百姓相同，赵扬扬回头将他瞟了一眼：“差不多。”
你看，楚河汉界已然形成，往后只会更加根深蒂固：“注意休息啊，该干活儿干活儿，也要劳逸结合。”
干什么活儿呀，去钓鱼算了，天天这干的叫事儿吗？这是工作吗，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吗，这是我愿意干的吗？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这都！毛病！
算了，这么多人就这么多人吧，一杯16，十杯也才160……可是在座的人都请了，剩下的人难道不回来了？他们不请？那一共加起来岂不大两百？关键露娜这样于我有恩的该请，小阚小李这样涉世未深的小朋友能请，嘉达托尼那样的黑良心也请？一声不吭夺了我组长位置的里昂也请？这口气太难咽下去了，拉倒，都别请了，啃土去吧！
于是已经走到露娜身边去的脚步，晃一圈拐个弯，默默又往办公室外面走去。这地儿以后就少来吧，连工位都被移到外面的杂货间了，早没你的位置了，还看不清局势吗，早跟这些人分道扬镳了！
又说露娜这恩人，她真是恩人吗，她不向来把自己当傻子吗，她还知道那么多内幕，对主管如何不喜自己看得一清二楚，偏自己还猴儿似的蹦跶的欢，还送奶茶呢，连脸面都早送给她了。
“欸？干嘛？逛一圈又跑？移动监控啊？”
他不打招呼，露娜却先招呼她了，露娜现在坐在小迪背后，文文坐了她以前的位置，她的旁边是那个挂个名却八百年见不到一面的艾玛。露娜眼见他在门口是奔自己来的，最后逛一圈却就那样又要走了：“你现在天天中午也不吃饭了？辟谷啦？”
“啊，我早吃了，开完会出来跟大朱一起吃的。”李某拖拉着步子走过去，见她拍了拍艾玛的椅子，故作油滑的笑一笑，依言坐下：“你说要都像人小姑娘这样多好，不用上班就能领工资，多羡慕。”
“你现在不就这样吗？啥也不用干，天天开完会出来摆摆威风就行，你还羡慕人家，刀都架到人家脖子上了，多厉害。”露娜新做了指甲，不过貌似不喜欢，卸甲水和锉刀等工具摆了一桌面，可工具没用上，不如手抠来的痛快。
“你这说的！欸你这这，过分了吧，我什，么叫刀架脖子上啊，你这话。”李某快连脖子也一下红上去，亏得她动静不大，可这会儿办公室安静的很，即便她动静不大，总感到这话震耳发聩，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他是个啥正事不干光摆威风的走狗奸贼了，李某一下啧啧咂咂连长短句也说不清：“你不要栽赃啊，我，我，啧。”
越说越失措，越难受，连向来是非通透的露娜也这样看他，连心里对其那么多欣赏和感谢的人也这样对他，真是委屈无处说了。
露娜却仍旧那副姿态： “这么激动证明你自己也知道是吧，还会心虚，挺好。”
“……”李某笑着点点头，真是没话说了，道不同，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再有旧日情谊，再对这人感到欣赏相吸，总之不是像夫妻父子那样密不可分的关系，或者哪怕就是那样的关系呢，分开也是早晚的事。
“什么时候才能退休啊，现在就等退休了。”破罐破摔，内心反倒坦然自若了，不解释了，那就全摆烂吧。
“钱攒够啦？养老没问题了是吧？”露娜也不再逮痛处扎针，两人又好像什么也没说一样：“你儿子上什么培训课了吗？”
“围棋啊，今年就一个围棋了，作业都忙不过来了，现在小孩你不知道，压力巨大，我老婆还给他报了暑托班，暑假放的跟没放一样，从七月一号一直上到八月十五，然后八月三十号继续上学，比我上班都累。”
“嗯，所以你好好攒钱，不要想养老的事情，好好把他培养出来你养老才有着落。”
“你这话说的，好，好像培养他是为了给我养老似的，我就是不养老也要培养他呀，而且现在培养一个娃很吓人的，要不你看现在你们女的为什么都不愿意结婚生娃呢，很现实呀，很多人现在都不愿吃这个苦了，都想着就过好自己就不错了。”
“那你可以多生几个呀，你们男的最能吃苦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呀。”
这话不仅周围一圈笑了，连她自己和后面的小迪文文都笑了：“你这话就跟那句吃亏是福一样的，然后后一句是福如东海。”
又接着听露娜不阴不阳的补道：“现在说的是吃啥补啥，吃苦更苦，如果吃苦就能人上人，那供台上全是驴祖宗。”
文文乐不可支，回头拍了拍露娜的肩膀：“真棒。”
啧。“你们真恐怖。”李某心里疑惑，她仨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和谐了，文文就说一来就跟小迪亲密，露娜不是向来跟小迪井水河水两不相干吗，才几天没关注，两个人怎么好的跟闺中密友似的了，而且这小迪，向来跟谁没三两句话，现在竟然也这么眉开眼笑活灵活现，这这，这变化可真如换精灵啊。
心下惬意着，又听到那边几个小孩子也跟着说笑：“现在吃苦的方式已经不一样了，看着觉得苦实际真正不一定苦，反倒那些外表看着光鲜亮丽的才真正是说不出的苦。”
吃着盒饭的小张同志这话说完，连边上的小董也默默加入了进来：“区域安全系统保障检查官。”
几个中老年一愣：“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