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还有隐隐的闷雷，雨声愈急。
近在咫尺的距离，交叠的呼吸声。向书微又闻到了裴祈淮身上那股勾人的香水味。
他真的没喷香水嘛。
向书微不太想相信，真的不太想承认自己轻而易举地就被他身上的气味勾得情迷意乱。
向书微小心翼翼地又靠近了裴祈淮一点，额头把他胸口的布料压塌陷，声音刻意委屈柔软。
“真的怕。”
裴祈淮原本放在向书微背后的手早已收回，不再主动触碰她的身体。
感受到向书微主动紧贴的身体，不断传过来的温度，裴祈淮的腹部的肌肉不觉绷紧了些。
说真的，裴祈淮感觉自己这一刻还挺道貌岸然的。
明摆着不拒绝向书微的投怀送抱，又在背地里，用一点儿无关紧要的动作，来维持内心的宁静。
来证明——
他不会再和三年前一样，任她拿捏。
想要就追，不感兴趣就甩。
……
“之前不怕，今天怕了？”
……
啊，她该怎么编。
向书微的脑子里还没有编出一个理由，裴祈淮已经开口，声音不疾不徐，夹杂着似有若无的温柔。
“想回京禾的时候就回京禾。”
向书微疑惑不解。
裴祈淮低缓的嗓音像一股山间清泉，缓缓流淌着。
“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回来的时候……我可以来接你。”
“刚刚喊了好几次，你父亲……放心不下就回去看看，有需要联系我。”
……
半晌，向书微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清甜的声音里，透露着深思熟虑后的从容不迫。
“要回去的时候，我当然会回去。
也不会不方便，毕竟京禾和明海，交通来往很快。目前确实是，一切情况稳定，不需要回去。”
很多情绪涌上胸口，很多话堵在喉咙。
向书微想她其实懂得，裴祈淮的未尽之言。正如他所言的，他们一年的关系，自然是待在他长久工作生活的地方，会更利于约定的进行。
这是合理的——让她来明海这个决定是合理的。但裴祈淮还是会有恻隐之心，在发现她在睡梦中呼唤父亲。
他没说让她回去多久。向书微其实想得到，如果她在京禾待上一个月说是陪她父亲，裴祈淮也只是会答应。
因为，裴祈淮本来就不会是一个能变坏的人。
就算三年前她分手有多过分，但迄今为止，他实打实对她心狠的行为，也并不存在。
他的“报复”是柔和的。
向书微不认为，裴祈淮对她是残忍的。但他不再爱她这件事，是蛮残酷的。
除了不爱这件事，裴祈淮迄今为止，对她还挺好的，其实。
他可能对把她带来明海这事心怀歉疚，但向书微很想说——
正因为你把我带来了明海，带到了你的身边，我才不至于，每日每夜地都想到离别的痛苦。
如果裴祈淮知道，向书微知道他会怜悯，她比谁都害怕，裴祈淮的怜悯。
她要的是爱。
而且，说实话，向书微还挺乐意接受裴祈淮的“报复”，她也觉得自己应该为过去付出代价。
但正如裴祈淮说过的，她说“对不起”这三字只能减轻她的负罪感，但对裴祈淮，并不能起到一键粉饰太平的作用。
……
成年人的世界，充满利益纠葛。
曾经她对他的伤害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当然不能要求裴祈淮无条件地释怀。
但他们的交易——
向书微以为一年的关系，换的是善后服务，但裴祈淮默认的却是，给她重起一栋高楼。
这样看来，她赚得未免太多——
一年有“女朋友”名分的情人，还能换一份产业。
可就算这样，她还贪心地，想得到他这个人。
……
胸口情感的翻涌，让向书微按捺不住地用力地嗅了嗅裴祈淮身上的味道，搂紧他的腰，没多想地把腿搭到了裴祈淮的身上。
“干什么。”
裴祈淮脸色骤变，直接伸手推了一把向书微。猝不及防的，向书微滚了半个圈。
脑子懵了两秒，再看过去时，裴祈淮已经下了床，走到门口，毫不犹豫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又啪地一声把门关上。
向书微看了一会儿房门，感受到房间里的空气冷下来。她侧头，又看看身旁被潦草掀开的被子，床单上是明显的皱褶。
躺下去再感受一下裴祈淮余温的念头，在向书微的脑海中待了不到半秒，她便利索下床，套上拖鞋，快步朝门口走去。
直接到主卧门前，听了五六秒的动静，什么也没听到。向书微手搭上门把，用力按下——
没开。
向书微诧异之余，又很不信邪。
至于吗，他真的把门锁了？她一个弱女子能对他做什么，而且——
大家不是，炮友嘛，睡一张床，怎么了。
向书微有一秒钟，以为自己回到了大学时和裴祈淮同居的那段时光。
那时候的裴祈淮会叫她锁门，向书微不仅不听不锁自己的房门，还会大半夜抱着自己的被子，睡到裴祈淮的床上。
这个计划，向书微间断地实行了三次，然后最后一次——睡过头，早上没回去，被发现了。
从此以后，裴祈淮都锁门了。
向书微神色恹恹地又用力按了一次，确认是实打实地被锁上了。她沮丧又有点心口堵地想，什么新鲜事啊，还锁门。
迟早她会等到机会偷跑进去。大不了他没回家之前，就躲在他的衣柜里，然后大半夜给他一个超级大“惊喜”。
……
裴祈淮匆匆离开向书微的房间，就冲进主卧的浴室，大力打开水龙头，狠狠用冷水冲了把脸。
向书微做事一贯没太多思量，腿一抬，就往他那地方缠……
得亏两人虽然躺在床上，但衣服都穿得好好的。不然有的生理反应，说真的，他脑子控制不住。
毕竟凑个整，也七年了。
大一上还没过完，跨年那天，他们就在一起了，大四毕业后两个月，他们分的手。
他觊觎她也七年了。
他也从来不是什么柳下惠。
不然当初同居的时候，他也不会叫向书微锁门，他也害怕，自己深更半夜的睡不着，会不会动歪心思。
那天早上，直到今天也记忆深刻。裴祈淮睁开眼，就看到向书微躺在他床上。他一瞬间怀疑他是不是大半夜梦游了。
要么是梦游偷跑到她的房间，要么是梦游直接把她抱来自己的房间。
再扭头看看房间的布局，裴祈淮确认是后者。毕竟他有“前科”，梦里也梦到过，向书微睡在他的床上。
但这一次，可能是他纵容了，自己的欲念成真。
如果向书微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没有立即露出慌张惊恐的神色，没有心虚地把头缩进自己的被子里，裴祈淮已经完全认为她睡在他的床上，完全是他的责任。
但向书微的脸上藏不住事，裴祈淮就反应过来了，是她自己跑到他的房间里来。
裴祈淮泼了自己脸好几趟水，身上的余热不减反增。裴祈淮的眉头很是无奈地皱紧，叹了口气，关掉水龙头，仰头，看了看镜中的男人。
两秒后，裴祈淮认命地走出浴室，锁上房门，捡起床上的睡衣睡裤，再度走进洗手间。
反正也晚上了，洗个澡，降降邪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