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圆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如水般温柔地凝视着眼前这充满欢声笑语的场景。
此时此刻,她的心就如同平静的湖面一般,不起丝毫涟漪。
她知道,是时候该离开了,离开这个曾经改变了她一生命运的地方;离开这个给了她无比珍贵的亲情的地方。
时间倒回到三个月前,那时候的情景可谓惊心动魄。丁圆为了拯救孙媛,不惜耗尽自身所有的内力,并且在孙红俭的全力协助之下,方才成功地将孙媛那已然破裂的丹田修复如初。
然而,丁圆怎么也没有料到,即便自己救回了孙媛,孙府的小辈们好像也不愿意接受自己。即便是孙媛她......
罢了,本来自己就不属于这里,尤其是义父和师父相继离世后,自己便该自行离去。
今日刚好,趁着大家都在,那便和众人做个道别吧。
“秋月......”
“啊?丁圆姐,这周末我们开个cosplay party,男生抽签一人装扮成新郎,女生抽签一人扮成新娘,其他人随意装扮,你和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丁圆的告别话语就这么被秋月打断了。
看着满脸兴高采烈的秋月,以及一旁满含期待之色的宋春光和谢文光二人,丁圆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
“好!周末我会准时参加,抽签就不要算上我了。”
孙媛诧异地抬眸看了一下丁圆又飞快地将视线移开。以前这种活动丁圆是从来不参加的,她所有的空余时间都用来练武,这次为何会答应呢?
三个月前,就在孙媛以为自己已是九死无生、毫无生还希望之际,丁圆找到了自己,救了自己。
在那潮湿、黑暗的地下,孙媛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能够重见光明、拥抱生机的这一天。可即便丁圆救了自己,孙媛还是对其隐瞒了一些关于她身上秘密的事情耿耿于怀,内心深处其实已经对丁圆稍稍产生了些许芥蒂。
当她亲眼目睹丁圆为了挽救自己、修复自己丹田,毫不吝啬地耗费掉了全部的功力时,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复杂的心情。
对于丁圆,孙媛的心头交织着各种情感:有对丁圆救命之恩的无尽感激;有因被隐瞒秘密不被信任而生出的失望及些许埋怨;有多年的姐妹情深;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愧疚之情。
姐妹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再一次出现了难以弥合的裂痕,往昔那种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时光仿佛已一去不复返。
不过,性格大大咧咧且有些粗心大意的谢秋月却对此浑然不觉。
每次来孙府探望孙媛的时候,她依然还是像从前那样,没心没肺地说着各种各样的娱乐八卦,嘻嘻哈哈地与众人分享着那些或有趣或荒诞不经的故事。
......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便到了周末。孙府被装饰的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因着今天有一个婚礼的游戏,孙府花园的草坪上,还特意铺上了红毯。
孙府化妆室内,谢秋月一脸甜蜜地对丁圆说道:“丁圆姐,我抽到了新娘,宋春光抽到了新郎。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你不是说不再喜欢他的吗?怎么,忘不掉?”
谢秋月心里泛起一股酸涩,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何?宋春光一直以来对自己冷冰冰的,就像一个机器人。自己为什么还会喜欢他呢?
“我不知道。”
谢秋月看了一眼丁圆,犹豫了一下。
“丁圆姐,其实,我能看出来我哥和宋春光都喜欢你。如果,我是说如果哈,如果,我和宋春光成了,你能不能给我哥一个机会?”
“我......”
“谢秋月!”
宋春光和谢文光并肩而来。
谢文光带着金丝眼镜,白色衬衫打着黑色的领结,配上黑色镶金边的燕尾服,展现出一种独特的神秘魅力,既典雅又绅士。
宋春光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整齐叠放着一套大红色的新郎装,白衬衫,黑西裤,还是平常装扮,还是那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两人同时看见谢秋月旁边的丁圆,眼底都泛起一丝喜悦,嘴角微扬。
“谢秋月,这是你送去我家的道具。对不起,我不适合扮演任何角色。”
谢秋月走上前,失落地接过宋春光手里的托盘,勉强笑了笑:“没事。我再找个人装扮上。”
说完,她隐晦地看了丁圆一眼,朝着宋春光问道:“如果让丁圆姐装扮成新娘,你愿意穿上这套新郎装吗?”
“秋月。”丁圆看向秋月,“我刚才想和你说,我这一生,不会为任何人穿上婚服。”
听到丁圆的话,谢文光上扬的嘴角不知不觉压下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丁圆,仿佛要将眼前这个女人印在脑海一般,然后转身离去,萧瑟的背影显示他此刻失落的心情。
在谢文光转身的时候,宋春光也转过身去,他不喜欢参加这些无聊的派对,自己的性格也不适合,难得丁圆今天参加,那他也来凑个热闹。
只是现在,他的心好痛,原来,自己一心喜欢的女孩是个“不婚族”。
看着两人萧瑟的背影,丁圆皱了皱眉,想了想,开口叫道:“阿光。”
宋春光和谢文光两人同时停步,转身,期待地目光热切地回望。
丁圆站在门前,屋内绚丽的灯光透射出来,模糊了她的面部表情。
“谢谢你们!很快我就会离开这里。嗯,是那种真正的离开,不会再见!”
两人似乎听懂了丁圆话里的拒绝和歉意,又似乎没有完全听懂她的话语。虽然心里不舍,还是微微颔首,道声再见,转过身,迈着坚定的脚步离去。
既然她做出了选择,他们便不再打扰,只希望她余生安好!
“丁圆姐,你又要走?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谢秋月拉着丁圆的手,满脸不舍。
“或许几年?或许一辈子?”
丁圆望着远方的天空,喃喃说道。
......
在那个周末的派对上,也是丁圆和孙府在场的人告别的那一天,远在c县的丁家,丁茂生也到了弥留之际。
丁茂生的床前围满了丁家的子孙。堂屋,早已备好的槐木棺材静静地摆在中间,就等着丁茂生咽下最后一口气,装殓。
丁茂生走得很安详,没有受到任何病痛的折磨,好像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心事,就那么静悄悄地咽下了最后那口气。
停灵三日,出殡的那天,左邻右舍、亲朋好友蜂拥而上,将蒙在棺材上的红绸布哄抢一空。
抢到的人喜笑颜开,没抢到的人跺脚懊悔。
皆因c县这里有个习俗:高龄老人去世是喜丧。棺材上的红布不仅有长寿征兆,还能辟邪,最适合小儿佩戴在身上。
丁茂生是过完100岁生辰三个月后与世长辞的,在他死后,c县流传出一个神奇的说法。
那便是:老人家不能过寿!
理由是:原本阎王已经忘记了你的寿数,没有派牛头马面来抓人,你这一过寿,恰恰提醒了阎王,该抓你归案了。
至此,c县极少有老人家过寿,除了那些急于收回礼的人家或身体不好的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