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岐轻轻推开宋昭昭房间的门，一股淡淡的药香弥漫在空气中。
他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宋昭昭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的帐幔。
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清明。
顾云岐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
“醒了？”
宋昭昭听到声音，转头看向他。
“师兄？”
她微微一笑，声音还有些虚弱。顾云岐连忙走到床边坐下，替她诊了诊脉。
“感觉怎么样？”
“还好。”宋昭昭轻轻答道。
顾云岐回首，朝着门外朗声道：
“醒了！师妹醒了！”
这一嗓子，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
瞬间打破了院子里压抑的寂静，跪在院子里的杏儿、魅影和赤影猛地抬起头。
脸上满是难以置信，萧墨尘也快步走了过来。
杏儿第一个冲进了房间。
“小姐！你终于醒了！”
她扑到床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魅影和赤影也紧随其后，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萧墨尘站在床尾，看着脸色苍白的宋昭昭，眼神里满是关切。
宋昭昭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顾云岐身上。
“我睡了多久？”
她开口问道，声音依然虚弱。
“三日。”
顾云岐答道。
“三日……”
宋昭昭喃喃自语。
她又看向已经能够站立的萧墨尘，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王爷，你的腿……”
“已经好了。”
萧墨尘微微一笑。
“城里的瘟疫怎么样了？”
宋昭昭最关心的还是城中百姓的安危。
“已经控制住了。”
萧墨尘答道。
“那就好。”
宋昭昭松了口气。
她又问了一些城中瘟疫的情况，以及药材的供应等等。
只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开口问过如意。
她不问，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房间里的气氛，因为如意的缺席，显得有些微妙。
城里的瘟疫总算是过去了，可新的县令还没到任。萧墨尘还得在太湖县待上几天。
宋昭昭这几日也没出门。就待在房间里，抄写佛经。
整个房间都挂满了她抄写的经文。
杏儿看着满屋子的经文，心里直犯嘀咕。
“王妃抄这么多佛经干嘛呀？”
她忍不住问。
宋昭昭没抬头，手上的笔依然在纸上游走。
“为城中逝去的百姓祈福。”
她淡淡地答道。
杏儿挠挠头。
“哦。”
她虽然不太明白，但也没再多问。只是觉得小姐自从醒来后，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好像有什么心事藏在心里。
顾云岐进来的时候，宋昭昭依旧在抄写佛经。
他扫了一眼满屋子的经文，眉头微微皱起。全都是往生咒。他走到宋昭昭身边。
“师妹。”
他轻轻唤了一声。
宋昭昭这才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看向他。
“师兄。”
她微微一笑。
“感觉好些了吗？”
顾云岐问道。
“好多了。”
宋昭昭答道。
顾云岐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里有些担忧。
他知道，虽然大家都没有说如意的事，但她应该是都知道了。
“这些……”
他指着满屋子的往生咒，宋昭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为逝去的亡魂祈福。”
她轻声说道。
顾云岐叹了口气。他知道，她是在为如意祈福。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房间。
萧墨尘也来看过宋昭昭几次。
他看到满屋子的往生咒，心里也明白了几分。虽然她什么都没问，想必都知道了。
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默默地陪着她。
看着她日复一日地抄写着往生咒，仿佛要把所有的悲伤都倾注在笔尖。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照在宋昭昭苍白的脸上。也照在她抄写的往生咒上。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以及宋昭昭偶尔的叹息声。
这叹息声，轻得像羽毛。却又重得像千斤巨石。
………
如意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眼前一片模糊，头痛欲裂。头上缠着厚厚的布条，还渗着血迹。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头上的伤口。
“嘶——”
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哪里？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破败的茅草屋，简陋的家具，布置的却格外温馨。
我怎么在这里？她努力回想，却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
什么都想不起来。
怎么会这样？
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脑袋，试图唤醒沉睡的记忆。
“咚咚咚——”
敲击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屋外传来一阵水声，有人在洗衣服。她听到屋里的动静，放下衣服起身朝屋里走去。
“姑娘，你醒了！”
一个妇人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容。
如意看着眼前的妇人，心中充满了疑惑。
“你认识我？”
她开口问道，声音沙哑得可怕。妇人走到床边，扶着如意坐好。
“我叫阿念，”
妇人说道，
“是我相公把你带回来的。”
如意打量着阿念，一个普通的农家妇人，衣着朴素，脸上带着些许风霜。
“我怎么了？”
如意又问，“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阿念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你掉进河里了，”
她解释道，“是我相公把你救上来的。”
“掉进河里？”
如意重复着这句话，“我怎么会掉进河里？”
她拼命地想要想起些什么，可是脑袋里却像浆糊一样，混沌一片。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阿念关切地问道。
如意无力地摇了摇头。
“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阿念叹了口气。
“那你先好好休息，”她安慰道，“等你想起来了再说。”
如意靠在床头，眼神空洞。
她是谁？
从哪里来？
要到哪里去？
这些问题，她现在一个都答不上来。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很迷茫，很害怕。
阿念端来一碗热水。
“姑娘，喝点水吧。”
如意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喝着。
温热的开水顺着喉咙流进胃里，让她感觉舒服了一些。
“谢谢。”
她低声说道。
阿念笑了笑。
“别客气，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她转身走向厨房，不一会儿，便为如意端出了一碗稀饭，清粥寡水，里头仅沉着寥寥几颗米。
“发生洪涝，家里的米没有了，你先将就喝一点，等会儿我相公就打猎回来了。”
如意轻轻接过粥，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微微摇头示意无妨，随后将那粥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