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宋昭昭才刚起身,便瞧见摄政王府的一众下人,端着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还有一摞摞华丽的绫罗绸缎,走进她所住的院子。
宋昭昭目光落在这些财物上,转而望向身旁的丫鬟,面露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丫鬟赶忙回应:“小姐,这是王爷吩咐他们送来的。”
“王爷醒了?”宋昭昭追问。
“醒了!”丫鬟点头。
宋昭昭看向站得规规矩矩的下人们,语气平和却透着坚决:“你们把这些都端回去,还给你们家主子,多谢他的好意。”
言罢,便径直朝院外走去。
不多时,宋昭昭来到摄政王的院子。
此刻的摄政王,已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与威严,丝毫不见昨夜被寒疾折磨的痕迹。
宋昭昭走到摄政王跟前,恭敬行礼:“见过王爷!”
摄政王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温和地看向她:“昨日,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宋昭昭看着摄政王,昨夜他口中喃喃的名字,始终萦绕在她心头,她迫切地想要弄清楚真相,是否与自己所想一致。
“王爷,昨夜您发病之时,喊了一个人的名字。”宋昭昭缓缓说道。
摄政王双眼微微眯起,神色瞬间警惕起来:“本王还说了什么?”
“您说,对不起她。”宋昭昭如实答道。
摄政王听闻此言,不禁长叹了一口气,目光悠悠地投向院里那株已然枯萎的梅花树,仿佛思绪飘向了遥远的过去。
“心月是谁?您与她究竟是何关系?”宋昭昭追问道。
摄政王收起手中的扇子,缓缓起身,踱步至梅花树下,声音低沉:“一个故人罢了。”
“王爷,能否告知,您那位故人是哪里人?”宋昭昭不肯罢休。
摄政王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看向宋昭昭,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你与她有几分相像,可终究不是她。”
宋昭昭淡淡一笑,神色坦然:“民女这里,也有一位名叫‘心月’的故人。”
摄政王听闻,手中的扇柄不自觉地捏紧,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也叫心月?她是你什么人?”
宋昭昭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她是我娘。外祖母曾告诉我,娘亲在嫁给我父亲之前,便已怀有身孕。
然而,无论外祖母如何追问,她都坚决不肯说出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究竟是谁。外祖母无奈之下,只好将她嫁给了当时的一位七品官员。”
摄政王见宋昭昭说到此处停了下来,不禁焦急地追问:“后来呢?”
“后来,我娘亲被害死了。”宋昭昭说着,一步一步缓缓朝着摄政王走去。
“后来我长大成人,亲手将害死娘亲的那一家人送上了死路。”
宋昭昭再次停顿,嘴角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容,眼中满是恨意,“可是,我心底最痛恨的,还是那个让娘亲怀孕的男人。若不是他,娘亲也不会被逼着嫁给别人,更不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宋昭昭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着摄政王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王爷,您知道我娘叫什么吗?她姓姜,叫姜心月!”
摄政王听闻,手中的扇子瞬间滑落,“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宋昭昭看着摄政王脸上浮现出的慌乱神色,不动声色地朝后退了一步,关切问道:“王爷,可是身体不舒服?”
摄政王下意识地伸手撑在梅花树上,宋昭昭的话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着他的神经。
怀孕、被害死……这些字眼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
他的眼角,缓缓滑落一滴眼泪。“姑娘,本王累了,就不陪你了,你自便吧。”
宋昭昭只是淡淡一笑,礼数周全地说道:“民女就先退下了。”
宋昭昭走到院子门口,脚步一顿,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摄政王依旧伫立在原地,宛如一尊雕像,纹丝未动。
她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恨意,随后决然转身,大步离去。
摄政王缓缓移步至梅花树下,神色落寞地坐下,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飘远,深深陷入了回忆的旋涡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低声呢喃:“原来是本王误会了你,终究是本王负了你啊!”
言罢,他缓缓起身,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进屋内。
轻轻打开密室的门,屋内陈列的,全是同一个人的画像。
他踱步至画像前,伸出手,轻轻摩挲着画像上的面容,眼神中满是深情与愧疚,轻声说道:“心月,对不起……”
这一日,他便在密室中,从白昼待到夜幕降临,直至夜色完全笼罩大地,才缓缓离开。
他独自坐在饭桌前,望着桌上摆满的丰盛菜肴,却全无食欲,只是机械地拿起筷子,又缓缓放下。
“她在哪儿?”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守在一旁伺候的婆子瞬间心领神会,毕竟这么多年来,摄政王带回王府的女子,唯有宋昭昭一人。
“回王爷,小姐在自己院子里。”
“去请她过来,与本王一同用膳。”摄政王吩咐道。
“是!”婆子领命而去。
不多时,丫鬟领着宋昭昭走进了饭厅。
摄政王抬眼,目光落在宋昭昭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说道:“姑娘请坐,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王爷唤我昭昭便是。”宋昭昭落落大方地回应。
“昭昭姑娘,护卫告知本王,你有法子能治好本王的寒疾?”摄政王目光中透着一丝期许。
“是,我有把握治好。”宋昭昭语气笃定。
摄政王夹起一筷子菜,放入口中咀嚼了几下,说道:“昭昭姑娘也快吃,往后几日,便要辛苦姑娘了。待本王痊愈,定当重金酬谢。”
“王爷曾救过我性命,就当是我还王爷这份恩情。”宋昭昭微微一笑,神色坦然。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只是,待治好王爷的寒疾,我便想离开王府。”
“离开?”摄政王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与明显的不悦,追问道:“可是姑娘在王府住得不习惯?还是府中下人们伺候得不尽心?”
这话一出,饭厅里伺候的下人们顿时吓得脸色惨白,纷纷“扑通”一声跪地,磕头求饶:“王爷,饶命啊!”
宋昭昭看着地上跪着的众人,微微摇头,解释道:“并非如此,他们伺候得很好。只是我与王爷非亲非故,长久叨扰在此,终究不妥。”
“非亲非故?”摄政王放下手中的筷子,神色凝重地看着宋昭昭,“昭昭姑娘还是安心在王府待着吧,我那好侄子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多谢王爷好意,我不可能一辈子就待在这王府,我还要回大梁。”
摄政王不再听宋昭昭说话,放下筷子起身离开了饭厅。
宋昭昭只是无奈摇头,“娘,你会怪我杀他吗?”
宋昭昭紧紧捏着筷子,差一点就掰成了两半。她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