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厉害。”
从贵人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沈眉庄,沈眉庄却神色认真:“你说的不错,立场不同。你又对弘曜下手,本宫与你本就不死不休,但你的手段、心计,确实厉害,若你不纠结于自己是否有价值,说不定是另一种人生了。”
“你做从贵人,做得很好,只是不知道乌雅和卓得到她想要的了吗?”
“我当然得到了啊!”从贵人又重新笑起来,“你都说我厉害了,我有什么没得到的?”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要哭呢?
沈眉庄没有问出口。
乌雅和卓被“价值”二字困住,心甘情愿做好“从贵人”;她沈眉庄也未必不是被“权力”困住,一心只看得见那高位?
可是那又如何?都是她们自己选的、自己想要的东西,“乌雅和卓”和“沈眉庄”,应该是什么样的人,重要吗?
遵从了自己的内心,就是最伟大的事情。
“我要走了。”沈眉庄站起身,拂了拂袖口,朝殿门走去,从贵人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道:“杀了他。”
沈眉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继续向外走,从贵人又道:“我败在你手下,我要去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我认;死前见你一面,说说心里话,我已经满足了;不把我当人的乌雅氏,已经成了菜市口的亡魂,另一个,总不能叫他逃过了吧?”
殿门关上,从贵人直直倒在地上,她看着房梁,心想,她是个很厉害的人,就算是乌雅和卓,也会为了这个而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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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贵人最后没等到五马分尸,她的刑期本来还在几日后,可她不知用什么法子求皇上去了春禧殿,在与皇上叙旧时,意图行刺,拉扯间又打翻了火烛。
若不是皇上随身带了夏刈,差点被从贵人死死拽着葬身火海了。皇上大怒,但从贵人都烧成灰了,他啥也不能干,只好叫人把从贵人阿玛的尸身翻出来鞭尸。
“你是说,皇上又咳血了?”
柳默点点头,压低声音:“卫临说,从贵人的酒里加了乌头,本就刺激了皇上的身子,这次又大惊大怒,还吸入了少许烟尘,先前的调养都白费了。”
“那他还能活多久?”
柳默先给自己顺了顺气,他都快要对这些话免疫了:“卫临说,至多十年。”
“那也够了。”
“咳咳咳......”
沈眉庄看了他一眼:“行了,回去吧,先前给皇上绝嗣你也没少出力,这会倒被吓到了。”
柳默想哭。
但是柳默不敢说。
柳默走后,沈眉庄开始盘算接下来的事情,眼看着皇上如今是完全没有给她晋位的意思了,弘曜搬去阿哥所后,和她的联系也会比从前少,若想更进一步,只怕还需要下些心思。
十年,弘曜十六,倒也算差不多,可皇上真的会全心培养他做储君吗?弘曜日渐长成后,皇上真的能不作妖?
沈眉庄觉得不太可能。
“小施!”
“奴才在。”
“传信给年希尧,本宫要他去做一件事。”
沈眉庄忽然想起来,皇上驾崩前的那几年,似乎很喜欢吃丹药?上一世叶澜依就是利用丹药给皇上喂了许多朱砂,要了他的性命。
皇上找来的道士,无非是修炼时间久些、在民间有声望些、会忽悠人些。
与其让他自己去找些道士来,还不如提前给他培养几个呢?七八年的时间,也足够“造”一个德高望重、说话一套一套的道士了,提前下手,还能将对方彻底掌控,也不必担心出什么岔子。
甚至,还能对皇上的死期再行干涉。
实在是,百利而无一害。
......
年希尧收到口信时,沉思了一会。
毓贵妃娘娘让他培养几个道士?
还要会炼丹那种?
还要花好几年去培养?
年希尧不理解,年希尧很震惊,一般这种道士只能拿去骗骗老人,毓贵妃娘娘这么做的目的是......?
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传来的口信已经把他要做的事情讲得十分详细,他只要把事情做好就成,听主子话,别东想西想的。
反正也就要等个七八年,就知道那道士是用来干嘛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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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甄家有异动。”
“怎么说?”
甄嬛死后,甄母和甄玉娆因为她的“救驾之功”,不必再流放了,二人又被押解回京,贬为庶民,到底上一世甄嬛在沈眉庄死后,对静和也算尽心,沈眉庄便叫如意楼借了她们银子,让她们自己开了店,做些绣活谋生,一边还如意楼的债,一边养家糊口。
毕竟沈眉庄不能做得太明显,如意楼的婆婆怜惜她们母女,又见甄玉娆年纪小,联想到了自己的孙女,伸出援手也是情理之中。那些绣活,如意楼也时常会找人买下,至少她们母女二人能吃饱穿暖,也很不错了。
“是慎贝勒,他今日进宫陪皇上赏画,出宫时无意撞翻了那绣活摊子,他是皇亲贵胄,但也不摆架子,叫底下的人帮忙收拾好东西,又照价赔偿损毁的物品,旁的倒没什么,就是慎贝勒与甄小姐似乎相谈甚欢。”
“他怎么会往那边去?从皇宫到慎贝勒府,那条路似乎有些绕了?”
“回禀娘娘,另一条路排水口出了问题,正在整修,贝勒这才绕路回去。”
“他们倒是有缘。”
“娘娘,您说什么?”
“无事,随他们去吧,咱们要做的事情还多呢,哪管得了旁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