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松跟沈烈说的不是别的,而是跟姐姐核实后,确定了牛超刚才说的没有撒谎。
沈烈点了一下头,曲松又退出了病房外。
沈烈从兜里摸出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见牛超和四个徒弟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他视而不见,自顾点着了烟,深吸一口冲牛超问:“你们留下他们,你打算干什么去?”
牛超将目光从沈烈嘴里叼着的烟上收回来,笑着说:“我打算回边境一趟,我自己主动回去,和他派人来抓我,这感觉不一样,总在外面躲不是回事,这事必须得了了。”
沈烈又从兜里掏出烟盒,丢给牛超:“不太巧,就剩三根了,你们五个分一下吧。”
“谢谢沈书记。”
牛超也没客气,抽出烟盒里剩的三根烟,他叼在嘴里一根,剩下的两根给四个徒弟,四个徒弟拿到烟之后,将剩下的两根烟从中间折断,这样就一人分了半根。
等师徒五人都点上了烟,沈烈站了起来道:“你们内部的事解决明白了,我再留下他们,我最多留一个月,一个月后你如果回来了,是去是留你们决定,如果你没回来,他们必须离开镇子。
我跟你们非亲非故,你们又不是本地人,那些边境来的人今天能找过来,以后也能找过来,这麻烦我不接。”
沈烈说完,不等牛超再开口,他人已经走出了病房,将病房的门关上,门关上的一瞬间,两人隔着门缝对视了一眼,沈烈脸上表情平静且严肃,牛超的脸上则浮现出感激的笑。
曲松等在病房外,沈烈和曲松一起离开。
曲松没忍住,开口问道:“沈书记,你真打算把那几个外乡人留下来?”
沈烈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曲松。
曲松顿时紧张起来,“沈,沈书记,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几个外乡人有些邪性,镇子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他们留下来就好比是一颗定时炸弹。
今天晚上这一出,我们及时赶到解决了,可但凡我们稍微处理不好,汤河镇的治安形象就毁了。”
曲松一口气把话说完,感觉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他的年纪比沈烈大,可站在沈烈的面前,却是控制不住的紧张。
和官威多少有一点儿关系,但沈烈在平常的接触中,很少会跟他们这些下属摆架子。
沈烈身上有一种和正常当官的不一样的气质,这种气质更像是江湖上的大哥。
呸呸呸……
曲松连连在心里啐了几口,这种想法很危险,这相当于把沈书记推到了一个悬崖边儿上,要知道在体制内的人,被形容成讲义气的江湖大哥,那基本上以后就是断了上升这条路了。
沈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过了讲秒钟才开口道:“待会儿,看看他们缺什么,给准备一些来,既然答应让他们留下来,咱们该尽的地主之谊还是要尽的。”
沈烈说完继续往前走,曲松在原地愣了半秒钟,回应了一声,又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又走出几步远,沈烈突然笑了起来,曲松这一下彻底懵了,更是大气的不敢喘了。
这沈书记到底啥意思呀,这也太吓人了吧。
“沈书记,你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刚才只是多管闲事才那么一说,你是咱们镇的大家长,你决定留下谁或者不留谁,那都是您说了算。”
“曲警官,我心里有一个想法,你想不想听听?”
“沈书记,我……我能听吗?”
“咱们汤河镇现在的标签打出去了,有一条能摸出玉石的河,还有世外桃源的美名,可这两个标签儿吧,全国各地可能有很多,但是“恶人谷”这个标签儿,我敢说全国除了拍过电视剧的那个地方,别的地方几乎没有。”
“沈书记,你说的这些单拆开,我全都能听懂,可放在一起我怎么就不明白了?”
“你家里还有亲戚想干协警的吗?”
“啊?”
“接下来咱们镇上会扩招协警,大概扩招50个人,要求年纪35岁以下,身体必须健康强壮,为人正直,并且没有任何不良档案,你身边如果有这样的亲戚或者朋友,可以介绍过来。
尤其是你曾经的战友,这种退伍军人是最好的。”
“啊?”
沈烈没有给曲松解释,笑着向医院外面走去。
曲松在原地愣了两秒钟,似乎是懂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懂,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今天晚上再打电话问一遍曾经的战友,有没有在城里混的不如意的,可以来汤河镇试一试。
虽然是协警,在其他地方可能代表着工作辛苦,拿的工资不如正式的编制的高。
但在汤河镇,协警的工资待遇和正式编制的一样,当然了,这并不是上级单位给汤河镇特殊待遇,而是沈烈给的。
差的那一部分工资待遇是从镇政府的财务上拨。
其实不光镇派出所是这样,汤河镇的其他部门也是如此,没有编制,还在政府部门里工作的,都被称作为临时工,在其他地方临时工的代名词是拿着低收入,干着最苦最累的活。
但汤河镇不同,这里只要是为政府部门工作的,没有区别对待这一说,甚至在沈烈刚接手镇委书记这个职位的时候,镇政府发生过一次正规编制的员工,欺压临时工的事。
结果那个正规编制的员工,直接被沈烈给治得服服帖帖。
也正因为沈烈提出的人人平等,才让汤河镇的政府们,在如今面对泼天富贵的时候,大家格外凝聚在一起。
病房里。
牛超看向四个徒弟,四个徒弟也在看牛超,牛超决定回边境的那个市场,四个徒弟没有阻拦,也没有人站出来说要跟他一起回去面对,并不是这四个徒弟不讲义气,而是他们太了解自己师父的脾气,师父让他们留下来,他们就算再不愿意也得留下。
师父之命不可违。
这话听起来有些愚昧,这都啥社会、啥年代了,但不管是啥社会、啥年代,他们都认这个理儿。
牛超嘴里叼着烟,四个徒弟已经将烟从嘴里抽出来,看向牛超的脸色,个个都变得凝重。
牛超磕了磕手上的烟灰,笑着说:“我们不远千里来到这,是不可能这么快被找到的,是谁?”
四个徒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只问这一次,你们如果还当我是师父,不管是谁把这地方透露出去,只要站出来承认,我保证不追究,如果是无心透露的,以后多注意就行,但如果是有心的,以后别喊我师父了。”
牛超重新将烟塞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