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的神色变冷,他松开了陈萤的下巴,用澡巾为她擦拭着洗好的头发,声音微沉:“在她眼中,我就是一具傀儡,婚事就是她操控我的丝线,她当然不肯松手。”
但就算太后不愿意放手,等到时机到了,他也会亲手剪断这根线,挣脱出去。
总要那么一日,只要他不是自己想要的,任何人都不能强加给他。
他心爱的女人也不会再担惊受怕,每日都担心着她的地位被别的女人取代。
可在那一日到来之前,他手里的筹码还不够多,为了稳定大局,他也只能继续隐忍。
陈萤是他的女人,她若是真与他同心同体,那她就得跟着他,再忍耐稍许。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再对她说让她安心的话了。
比起那些嘴上的许诺,他要给她更实际的东西:“如今东宫有了一位侧妃,但还空着一个侧妃的位置,就由你来坐吧。”
啪的一声,陈萤抬起的手落回了水里。
她惊愕地抬眸看向裴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虽然裴玄早就答应过要给她侧妃的名分,但她一直以为那都是她生出孩子之后的事。
而且东宫内外那么多人都盯着这个侧妃的位置,她要是就这么毫不费力地占了,还不知道要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毕竟侧妃虽然仍是妾室,却已经是高贵的妃位,那可是要上皇家玉牒的。
裴玄真就这么毫无预兆,近乎草率地决定了?
就在陈萤忍不住要说什么时,裴玄却用一锤定音的口吻道:“这事就这么定了,明日就会下发封妃的诏书。”
次日,果然如裴玄所言,陈萤还真就瞧见了这封诏书。
她被封妃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东宫,赵孺人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在吃果子,闻言把自己的舌头都咬了,又被口水呛到,咳嗽得要死要活。
宫人们找药的找药,给她顺气的顺气,好不容易折腾完了,赵孺人趴在桌子上哇哇大哭,哭得像个三岁孩子!
“凭什么陈萤就这么命好,凭什么太子殿下就只宠她一个?我也想怀孕,我也想当侧妃,这不公平!”
她一边哭一边朝天控诉,把她带过来的陪嫁嬷嬷都吓坏了,赶紧用手捂住她的嘴:“娘娘,您可别嚎了,万一让殿下的人听见就不好了!”
赵孺人恨得直拍桌子:“我不服,我不服!”
她又忽然冷静了下来。
诏书都发下来了,她不服又有什么用,太子殿下何时在乎过她的感受?
既然这侧妃之位已经是陈萤的囊中之物,那与其她在这里内耗自己,还不如想想办法,给陈萤送点贺喜的“礼物”。
同时,这个消息传进了兰心居。
徐侧妃倒是比赵孺人淡定多了,自从裴玄为了陈萤剁掉她一根手指头后,她就跟剃头出家了似的,早就把一切都看开了,对这个尘世似乎已经再无眷恋。
外人以为她是和那些修道之人一样忽然就顿悟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怕了,怕得真真的!
裴玄可是明着说过,她若是再敢不安分,他就要把她剩下的九根手指,连带着她的十根脚趾也一起剁掉。
她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凶神恶煞的人!
别说裴玄只是抬陈萤当侧妃,就是他要让陈萤做太子妃,做王母娘娘,只要不剁她的手指,她都没话说。
“皇后娘娘又派人来了。”一名宫女走进来,小声在她耳边道。
徐侧妃眸光一颤,瞬间头疼起来。
裴玄让她继续应付皇后的人,先不要暴露她已经倒向裴玄这一边的事,然后在暗中收集证据,再把这些证据都交给他,作为他将来与皇后博弈的筹码。
她虽然都答应了下来,但皇后的人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
头疼过后,徐侧妃还是硬着头皮去见了皇后的人。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一次皇后没逼她出手对付陈萤,那名来传话的女官面带笑意道:
“侧妃娘娘不必心急,这两日会有新人进东宫替您去对付陈萤。”
听到有新人要进东宫了,徐侧妃脸上闪过讶然。
裴玄现在眼里就只有一个陈萤,她原以为在陈萤生下孩子之前,他都不会再纳妾。
可如今竟然这么快……
徐侧妃低声问道:“是什么人?”
那名女官只是笑了笑:“侧妃娘娘很快就会见到她了。”
……
陈萤升了侧妃后,东宫内倒是太平,可皇宫里却是风起云涌。
太后派人连着去请了裴玄很多次,裴玄都以政务繁忙为由推拒,太后见请不动他,就让人把皇后请了过来。
皇后自然不好推脱,但她到了长乐宫后就打定了主意装傻充愣,无论太后用什么话敲打她,她翻来覆去都是那句话:
“臣妾也劝说过玄儿,可是他不听。”
接下来不管太后怎么沉下脸斥她没用,她都只是默默垂泪,从不辩驳一句。
这让太后有种踢到棉花的无力感。
“既然你这个当母亲的,连你儿子的婚事都管不了,那哀家替你管,你应该没意见吧?”太后沉着眼眸问道。
皇后温声道:“那臣妾就多谢母后费心了。”
太后审视了她片刻后,忽而冷笑着话锋一转:
“陈萤升了侧妃,如今天气又暖和了起来,依哀家看应该给她办个升妃宴,把满京城的诰命贵女们都请过来,让她们看看这位新的太子侧妃是何等风华。”
皇后抬起眼,眼里似是有深深的困惑。
但她随即就顺从地点了头,甚至没有询问太后这么做的用意。
“陈萤如今也算是你的儿媳了,她的升妃宴就由你操办吧。”太后意味深长道。
皇后温柔一笑,福身道:“臣妾谨遵母后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