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之没能等到穆烨病愈出来,便被林府派人提前派人给接了回去。--因为林家的大公子林敏之,从战场上负伤回家修养来了。
一路上,曦之心急如焚,偏生前来接她的嬷嬷并不清楚情况,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春’痕和陶嬷嬷都在一旁宽她的心:“南蛮路途遥远,大公子既然能长途跋涉回到京城,想必也不是有‘性’命之危的那种。”
曦之想想也有道理,再说这样干着急也没用,只得暂时按耐下满心的担忧,只恨山路崎岖不平,马车跑得不够快。
才进府,曦之便迫不及待地朝荣煕堂赶过去,果然一家子都在等着她。
“曦儿。”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站起来,微笑地看着她。
曦之愣愣地望着他,这青年身姿‘挺’拔,俊逸而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着一双熟悉的清澈眼睛,干干净净的,仿佛照得出人影来。只是脸‘色’有些灰败,破坏了整体的英朗。
“大哥~”曦之有些不敢认,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呵呵~曦儿都不认识你大哥了,也难怪,他离开家的时候,你才多大一点儿,何况敏之也长大了。”林老夫人见曦之犹豫,在一旁笑着说道,但语气中却有着淡淡的惆怅。
眼前这个孙子,是林家的长孙,从小就被寄予厚望,而他也继承了乃父的优秀,不但武艺超群,而且熟读兵书,‘性’格也沉稳大气,宽宏而坚韧,林家在朝中已经日渐衰落,所以林相便把复兴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林敏之的身上。
也正因为如此,当年南蛮战事突起,林大将军受命南征之时,才让年仅十四岁的敏之随军前往了,尽管严格说来,他那时还是个孩子,又出身相府,原本正是受尽娇宠的贵介公子,却跟着父母万里迢迢,远征蛮荒之地。
虽然心里明白是想让他趁此机会早点历练,将来才能更早的独当一面,可当他真的站在面前,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满面风霜,心里却疼得似乎要裂开了。
“大哥,真的是你。”听了祖母的话,曦之这才确定,眼前这个英俊高大的少年,就是自己思念了无数回的大哥林敏之。不由得热泪盈眶,“嘤咛”一声,撒娇地扑入了他怀内。
本来还有些生疏的气氛,瞬间就被这拥抱融化了,敏之微笑着,轻轻搂着小妹,虽然只是小小年纪,但多年以来,早已在战场上看惯了血流成河,白骨成山,即使面对生死,也不会有一滴泪,但现在看着记忆中胖乎乎的小‘女’孩儿,已经长成了一个婷婷‘玉’立的大姑娘,这样爱娇地抱着自己,只觉得心中霎那间柔软无比,眼睛瞬间也‘蒙’上了一层雾气。
“好了好了,你大哥还受着伤呢,还是先让坐下,陪他好好说会儿话吧。”林老夫人见曦之一直赖在哥哥身上,只好温存地出言提醒。
曦之赶忙抬头,担心地上下打量着敏之,确认除了面‘色’不好之外,并没有伤痕,这才疑‘惑’地问道:“大哥,你到底受的什么伤?”
“我只是中了毒,南蛮缺医少‘药’,父帅怕耽误了病情,这才让我回京治疗的,并没有什么大碍,你们不用替我担心。”敏之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说道。
众人心里都明白,敏之的伤情不可能这么轻松,只是见他不想让家人担忧,便都默契地笑笑,并不戳穿他。
曦之悄悄回头向陶嬷嬷询问的望了一眼,见对方微笑着摇摇头,示意她问题不大,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都问起了南蛮的情况,敏之本就不善谈,只是捡些相对比较轻松的话题来说,例如当地的风土人情等等,对战事却闭口不谈,虽然都很舍不得,但考虑到远之的身体,所以没过多久,便散了,好让他早点去休息。
各自告辞出来,行到拐角处,敏之喊住陶嬷嬷,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恭敬地递过去:“陶嬷嬷,临行前,母亲让我给您带了封信,叮嘱赶到京城后,尽快亲自送到您手中。”
陶嬷嬷点点头,接过信当面便拆开看了起来,信很短,只有半页纸,陶嬷嬷看完却眉头一皱,想了想,对敏之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曦儿屋里再慢慢谈吧。”
敏之点头,随曦之等一行人来到了初曦院,陶嬷嬷令曦之遣退了几个丫鬟,又让‘春’痕在‘门’口守着,曦之本来也打算避开,陶嬷嬷却招手让她留了下来。
“孩子,你这毒……中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刚一坐下,陶嬷嬷便笃定地开口。
敏之一愣,随即点头道:“是,去年冬天就中了毒,军中医官束手无策,还是母亲请了当地的一位奇人,这才想办法暂时将毒压了下来,只是一直不能痊愈。”
“这就对了,难怪‘春’天的时候,你母亲还特地写信问过我一些,与有关南蛮有关的毒物,以及解毒之法。”陶嬷嬷点头叹道。
说完掉头让曦之把她的‘药’箱拿来,‘抽’出几根银针,在远之‘胸’前以及脑后几处大‘穴’试探了一下,又仔细询问了一些有关的情况。
“这是南蛮特有的蛊术,但又不完全是,被人参杂了一些其他的毒物,借由蛊虫为毒引,慢慢地‘诱’发毒‘性’,一般人开始并不知道,只当是中了蛊毒,单纯地按照解蛊之术来医治,殊不知,却更加快了身体内潜伏的毒‘性’。”最后陶嬷嬷面‘色’沉重地说道。
曦之与敏之对看一眼,都有些紧张:“‘奶’娘,到底要不要紧?”
陶嬷嬷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对敏之道:“你将当时中毒的过程给我详细地说一遍,越细越好。”
敏之知道这肯定关系到陶嬷嬷对自己身上毒‘性’的判断,不敢隐瞒,想了一想,缓缓开口:“去年冬天的时候,当时大约是腊月初几的时候,南疆那里还是很暖和,我奉命带着着一队人马,去支援与我们联盟的黎顿土司,路上要经过一处丛林,结果遇到了一群身份不明的人袭击。”
“那时情况紧急,我怕耽误了救援的时间,所以便亲自拖着那些人,让属下先行赶过去。幸而那丛林十分难觅,适合躲避追杀,我当时也管不了许多,只是随便‘乱’闯,好不容易甩掉了追兵,却发现自己已经‘迷’了路。”
敏之说来轻松随意,仿佛就像在描述自己出游一般,但曦之却听得心里揪成一团一团的,去年冬天,大哥也不过才满十八岁,却每天都在血‘肉’纷飞的战场上拼斗,随时随地都可能受伤甚至丧命,而自己,那时恐怕正依偎在姑姑膝下,拥着温暖的火炉,享受着各种美味的糕点吧。
“那时我慌不择路,只能背着追兵的方向跑,还以为是自己成功地甩掉了他们,现在想想,他们大约早就知道那里不能过去,所以便不敢再追过去了。”
敏之嘲讽地一笑,继续说道:“那是一处风景十分奇异的地方,有许多从来没有见过的奇‘花’异草,飞禽走兽,犹如仙境一般。我被追了半日,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便想抓只小动物烤来吃。谁知找了一圈,平时常见的野兔野‘鸡’什么的,居然一只也没有,只得随便逮了一只看起来像是鹿的小兽,在溪水边扒皮烤了起来。”
曦之被大哥口中的描述深深地吸引住了,觉得十分的好奇,睁大了眼睛,等着听下文。
“我刚刚吃得差不多,还剩半条‘腿’儿,不知道打哪里转出来一个奇装异服的小姑娘,凶巴巴地对着我又吼又叫的,虽然言语不通,但我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大约是说我吃了她养的兽,当时心里有些愧疚,便比划着要赔她一些东西,谁知那小丫头执拗得很,不管我给什么,都给我扔了,不依不饶的。”
“我这人在战场上什么都不怕,却偏生不会哄这种任‘性’的小‘女’孩儿,拉扯了一会儿,无意中‘露’出了‘胸’前挂着的平安‘玉’符,被她一眼给看上了,非要不可,那是临出‘门’前祖母亲自为我挂上去的,所以就不想给,但那‘女’孩儿怎么都说不通,后来便一直跟着我,走到哪里都甩不掉。”
说到这里,曦之心里已经明白,大哥身上中的毒,恐怕跟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姑娘脱不了关系,甚至有可能就是这个‘女’孩子出手下的,心里不由对这个又凶又恶毒的‘女’子,非常厌恶。
本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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