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伦虽然没有说完,只是冷哼两声,李老黑却吓得魂飞魄散。
面前的人可是皇帝的亲女婿,天大的官!自己要是不说真话,恐怕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他本就不是胆大包天的人,“扑通”一声跪在叶伦面前,涕泪横流地坦白。
“是……是县太爷让我做的!”
“他说化肥不是好东西,用了之后地里的庄稼就都毒死了,他身为本地父母官,不忍看见百姓被害,所以让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不用就不用!”
张德胜一听,脸都绿了,他急赤白脸地为自己辩解。
“驸马爷,下官冤枉啊!”
“这李老黑平日里就欺压百姓、受贿敛财,现在东窗事发,就将脏水泼到下官头上,您可千万不能信他的一面之词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狠狠地剜着李老黑,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李老黑吓得魂飞魄散,赶忙跪爬两步,急切地求饶。
“驸马爷,真的是张德胜指使的!我们以为他是好心,还特意送上了‘亲民善政’的匾额!”
他指着墙上那块熠熠生辉的匾额,声音都带着哭腔。
“好一个亲民善政!”
叶伦玩味地重复着这四个字,目光扫过那块匾额,又落回到张德胜身上。
张德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的形象,竟然被这小小的里正给毁了!
他心中暗恨,早知道当初就该把这李老黑给灭口了。
“张大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叶伦的声音冷得像冰。
“驸马爷,下官真是冤枉啊!太孙殿下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等县官一定要着重推广化肥,下官怎敢耽搁此等大事。”
张德胜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语气含糊不清,实际则是暗示叶伦,此事乃太孙命令,不要多管闲事。
叶伦眼睛一眯,偷瞄了一眼朱元璋,就看到朱元璋那张老脸阴沉无比。
他怒喝一声,“太孙殿下爱民如子,深知化肥利国利民,你等竟然敢欺上瞒下,真该碎尸万段!”
张德胜满是震惊,太孙可是板上钉钉的皇位继承人,当今圣上年事已高,这驸马怎么敢得罪太孙。
他以为叶伦没听懂暗示,走到叶伦身侧,压低声音说道:“太孙殿下曾过问化肥一事,驸马爷有什么疑惑,何不问问太孙殿下。”
叶伦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张德胜,脸上满是一言难尽,“你可闭嘴吧。”
真不知道这张德胜到底是怎么当上县令的,还是说有太孙当靠山狂妄自大。
但是该说不说,这张德胜真是嘴硬,不见棺材不落泪。
叶伦的目光落在了那两个缩在角落的里正身上,这两人能被张德胜拉来,显然是他的心腹。
他指了指宋千户,故意吓唬道:“这位是锦衣卫的宋千户,最擅长的就是刑讯审问,二位里正年事已高,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锦衣卫的刑罚啊。”
锦衣卫的威名,那可是能止小儿夜啼的。
这两名里正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胆子都破了,老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煞白煞白的,跟刚刷了腻子一样。
叶伦见状,继续问道:“你们说说,村子里真的家家户户都用上了化肥吗?”
两人这下可不敢再撒谎了,争先恐后地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
原来,村里分到的化肥,都被他们挖了一个深坑给埋了,还美其名曰“肥水不流外人田”。
两人还纷纷指认,这一切都是张德胜命令他们做的。
“我们也是没办法啊,县太爷下的命令,我们哪敢不听啊!”
其中一个里正哭丧着脸说道,“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擦着眼泪,也不知道是真哭还是假哭。
另一个里正也连忙附和:“是啊是啊,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驸马爷,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他那张老脸皱得跟风干的橘子皮一样,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张德胜,你还有什么话说!”叶伦厉声喝道,声音里充满了威严。
张德胜此时已经是汗如雨下,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这一切,竟然被这两个老家伙给捅了出来。
他心中暗骂这两个老东西没用,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自己摘出去,于是他连忙辩解道。
“驸马爷,您可千万别听他们胡说八道啊!他们这是诬陷,是赤裸裸的诬陷!下官对太孙殿下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呢?这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他们,想要陷害下官啊!”
“哦?那你说说,是谁在背后指使他们?”叶伦冷笑着问道,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这……”张德胜一时语塞,他哪里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他只是想把水搅浑,好让自己脱身罢了。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说不出来了吧?”叶伦步步紧逼,“我看,分明就是你贼喊捉贼!”
“我……”张德胜还想狡辩,却被叶伦打断。
“来人,把这两个里正带下去,严加审问!”叶伦一声令下,宋千户立刻带着人把那两个里正给拖了下去,这俩老家伙,还想攀咬别人,真是自寻死路。
“驸马爷饶命啊!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啊!”
“驸马爷,我们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两个里正的求饶声渐渐远去,张德胜的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他知道,这一次自己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他偷偷看向叶伦,只见叶伦面沉如水,眼中满是杀意,心中更是凉了半截。
“张德胜,你身为一县父母官,为何阻挠农户使用化肥!”
叶伦死死盯着张德胜,阻挠朝廷政令,对一个县令没有半点好处,这件事情只有可能是被人指使。
一言不发的朱元璋自然能想到,他周身满是冰寒,拳头紧紧地攥着,显然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张德胜惨白着一张脸,他当然不敢说出是何人指使,咬牙一力承担。
“是……是下官一时糊涂,怕化肥伤了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