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南坳子地,天然良田,如今狼藉一片,地不是地,荒不是荒,浇地得求万家东院,想当初李二坏在这里被打残,现在风水尽破,留之何用?唉,卖又不好卖,让又不舍得。
李家想卖,东院想买,中间就是无奈。
大顺去塔子村,村小人实在,佛山子南面山场,归两家所有,一个是陈家坡,一个是纪家峪。大顺找到村保,村保姓陈,扛一根荆条旱烟袋,来的时候,已经打听明白,这人喜欢好旱烟,于是把老爷去大连带回来的上等旱烟丝拿了一包。
见到村保,他正在地里干活,这人五十左右,看着人很实在,大顺把东北旱烟丝递上,老陈很是感激。就问找他有什么事情。
大顺早就编造好了一套说辞。
“我家老爷在大连开了一家果品店,主营水果干果和调料,柿饼,花椒,松果,柏籽很受当地人喜欢,总是从别处进货也没有保障,所以想包山,扩大产量。”
一套说辞说的合情合理,天衣无缝,老陈听的也明白高兴。
“那行,大顺管家,我中午就和你见见这两家子,”
“这边山坡都是我家弟弟的,峪子是纪家的,都是敞亮人,不难说话。”
果然中午的时候,都回家吃饭。老陈带着大顺,先到陈家,还是那套说辞,说了一遍。
“价格好说,我们东家说了,按市场价格浮动一两银子。”
“这也不是小事,容我们一大家子晚上商量一下,最迟三天给你回信,怎么样?”
大顺连连答应。
纪家是峪地,坡有坡的价格,峪有峪的价格,还是那个说辞和规矩,在市场价的基础上,浮动一两银子。
那时一两银子,够七口之家两个月的开销。自给自足,花钱很少,但是银子价值也很高。
纪家也是一样的意见,待家人商量一下再定,最迟三天给答复。
小灵这边也有计划,她让恭存打发郝田去江北观一趟,具体事情,让郝田仔细和老道长说明。
已经是快立夏的季节了,农活少了很多,现在就是间苗锄地,拔草保苗,春旱是这个地区自古就有的规律,浇地不分昼夜,挑开轮口,自流灌溉,只需有人换沟子就行,这里所说的轮口,就是水渠头上,堵着水不让流进来的一个石块,把石块挪走,流水就进入水渠,自流浇地。
李二坏问了很多人,人家来看看坳子地,就皱眉头,尽管他说的天花乱坠,现状在这里摆着呢,就是一片大荒。没有办法,他决定把坳子收拾一下,就像卖房子,把房子装饰一下一样,看得上眼,好卖也还要价。
这天一早,他领着六七个伙计,扛着犁耙镢掀,推着小车,来坳子地,清理碎石草芥。搂耙搂成一堆一堆的,然后装进小车上篓子,倒进东西大沟里。
中间休息一下的时候,李二坏坐在柿子树下的石头上,拉起裤腿脚,这样凉快一些,一般人都有这个习惯。
自从龟蒙归来,这二坏学会了藏狠露善,其实心里还是本性难改,只是学会了忍让迁就,骨子里的狠毒一点没有改变。他对伙计也是这样,表面上和气了,但他准备秋后算账。
这时他看着疮痍满目的坳子地,不禁悲从心来,脸上有悲戚之色。
这时忽然感觉脚踝处一阵凉意,紧跟着一阵巨疼。忙低头看去,不禁大吃一惊,一条金色小蛇,咬了他的脚踝一口,二坏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伤处,小蛇快速逃走了,也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 。
这一下把二坏吓得魂不附体,牙印处出了一点血,一会就红肿发黑,这时有伙计替他挤出黑紫淤血,整个小腿红肿暗紫,而且慢慢的向上延伸,整条腿都麻木。
然后呼吸困难,喘着粗气,伙计们当下工具,把二坏抬上小推车,有推的有扶的,咕噜咕噜的回李家峪去了。
回到家里,二坏已经昏迷不醒,口吐白沫,李大傻正好在家整治粪坑,一看中了蛇毒,骑上一匹青马,向县城奔去。
日头西斜的时候,李大傻领着一个中年大夫回来了,这人背着一个药褡,据说治毒蛇咬伤很有一套。进到堂屋塌上,仔细看了李二坏的伤口,又询问在场的伙计,了解是什么样的蛇咬的。大夫打开药褡,取出几种药粉,温水搅和均匀,让人给二坏灌进嘴里,然后又把一种药膏,涂抹在被蛇咬过的下肢。
等了一个时辰,二坏也没有反应,呼吸体温倒也不再变化,比较稳定,就是昏迷不醒。
“掌柜的,我再没有别的手段了,看来病情是稳定了,一时半会也没有性命之忧,趁此机会,请另请高明吧,一般情况,南边治蛇毒的高明。”
大夫作揖行礼,收了一块银元,上马而去 。
到了第三天,大顺去塔子村,还是在老陈陪同下,去两家问询买山场的事。两家都很痛快,价格也已经说定了,坡峪各有定价,高出一两已经是天大的优惠了。
然后村保老陈,找齐一干人等,拿出官发地契纸,有证人有书记。
老陈带领着这一伙人,卖家买家,证人执笔等等,到现场指定范围,树木棵树,所有四至。然后回到村保家,书写地契,一式两份,买卖双方及证人签字画押,即时生效。
李家这边如没有头的苍蝇,李小四去县城还没回来,老爹李三咿咿呀呀,李家乱成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