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动机非常相似的疑点，让付萤衣更加怀疑现在的一切是地下空间的那些尸骨制造的幻境。
但因为目前还没有发现别的可以一举定真假的大疑点，付萤衣也不敢贸然断定现在的这一切就是假的。
那天出院，付萤衣还想到，正是因为自己看了五十年前小浩事件的新闻报道，才在昏迷后做了一个与此有关的梦，这个可能性也是有的。
不是。
拜托，真真假假，梦境现实，我真的分不清了啊。
付萤衣内心哀叹，她打算再观察几天，然后下结论。
付萤衣和钟沐晴七月二十号放了暑假，八月三号来的麦香村，五号在腾飞工厂档案室昏迷，住了八天院后，钟沐晴直接和父母回城了，付萤衣则是先回了麦香村，一直待到十八号才回城。
开学时间是八月二十五号，假期的结束已经近在咫尺了。
后来的日子稀疏平常，付萤衣再没发现其他的什么异常和疑点。
八月二十三号中午十二点。
付萤衣正在自己房间的书桌上吃泡面，手机突然“叮咚”一声。
付萤衣拿起手机，是钟沐晴发来的消息。
【晴龟龟：萤，下午要不要出来野餐？真想吃一堆好吃的！】
付萤衣打出一行字，又删掉，干脆直接给钟沐晴打去视频通话。
对面秒接。
两人用五分钟简单商量了一下野餐时间、地点，以及谁准备什么东西。
付萤衣点了挂断键，继续低头吃泡面，刚咽下一口面——
“萤衣！”
突然，一声短促急切的喊声在付萤衣的脑海乍现，就好像，有人给自己施展了缩小魔法，钻进她的脑袋里拿着大喇叭拼尽全力地喊了一声。
付萤衣吓了一跳，猛然抬头朝四周看去。
房间寂静，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撩起窗前的鹅黄色轻纱。
付萤衣咽了口唾沫，这道声音异常熟悉，和“梦境”中白冉的声音重合了。
付萤衣屏住呼吸，以为这道声音会再次响起，可是并没有。
......
下午五点，知音公园小树林里一处空地上，付萤衣和钟沐晴准时赴约。
以前，她们就曾来这里野餐过，对地点非常熟悉。
两人很快就把野餐布和各种食物、餐具摆放好，面对面坐下。
“拍张照片？”钟沐晴激动地问。
“好啊。”付萤衣掏出了手机。
钟沐晴也掏出了手机，“咔嚓”一声，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美滋滋地开始给照片上滤镜。
付萤衣只是拍完了照片就把手机放到一旁，从盘子里拿起了一块已经切好的提拉米苏，送进了嘴里。
美食会让人心情变好，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啊。
付萤衣心里感叹，又咬了一大口提拉米苏，抬眼瞅了瞅钟沐晴，那家伙还在那里捧着手机修图呢。
“沐晴，你不吃嘛？”付萤衣问。
钟沐晴放下手机，嘿嘿一笑，“刚才拍了很多照片，只顾着修图去啦......”
“真拿你没办法，”付萤衣也笑了，“你尝尝这个提拉米苏，我刚在甜品店买的，可好吃啦。”
“那就来一块。”钟沐晴伸长手臂，顺走了一块提拉米苏，咬下一大口，眼睛一亮，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出星星。
“好吃，太好吃了。真不错，不愧是你啊，萤！”钟沐晴右手拿着提拉米苏，左手朝付萤衣竖起了大拇指。
两人边吃边聊，话题涵盖各个方面，开心得就差原地爆炸了。
草莓放在一个小盆里，付萤衣只吃了一个就停不下来，一边和钟沐晴聊天，一边伸手掏草莓吃。
这期间，钟沐晴一直在频繁地吃另一个小盆里的紫色的大圆葡萄，草莓倒是没吃几个。
付萤衣咬一口草莓，给钟沐晴分享了一个最近收藏的搞笑视频。两人闹在一起疯笑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沐晴，咋光吃葡萄去了？也吃点草莓，可好吃了。”付萤衣说。
“我这不是看你喜欢吃嘛。”钟沐晴莞尔一笑，“我吃一点点就行，剩下的干脆都留给你就好啦。”
钟沐晴说完，又拿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萤衣！”
那个短促急切的声音又在付萤衣的脑海炸开了。
付萤衣一个激灵，脊背一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抬头环顾四周，周围除了她和钟沐晴之外再无别人。
一股莫名不好的感觉沿着血管悄然蔓延至全身。
付萤衣微皱眉头，默默看着眼前吃着葡萄的钟沐晴，突然反应过来。
乍一看，确实是一个朋友为另一个朋友着想，把大部分草莓留给她，但细想，却会发现反常之处。
以往，付萤衣在教室打开一包零食，钟沐晴立马就能凑上来；或者是付萤衣面前摆着自己很爱吃的东西，钟沐晴也会凑上来，坏笑着和她争抢一顿才罢休。
现在，虽然付萤衣说让钟沐晴也多吃点草莓，但她心中爱吃草莓的想法没有变，所以钟沐晴才会把大部分草莓留给她。
从钟沐晴的视角看，付萤衣喜欢吃草莓，那我就应该把所有的草莓都留给她；但付萤衣看到我一点草莓都不吃会过意不去，那我就应该随心吃。但因为付萤衣喜欢吃草莓这个大前提在，所以一折中，我选择吃一小部分。
这可不是钟沐晴一贯的风格，更像是为了顺从付萤衣的想法才这样做的。
包括钟沐晴刚才说的那句“拍张照片”，也是在询问付萤衣的意见。而以往的钟沐晴都是直接拍的，这种事还不至于再问问。
付萤衣皱眉，按照这个思路回想这几天，确实身边的每个人都会尊重，不，是顺从她的想法，这几天来就没有发生一件让她感到哪怕一丝丝的别扭和失望的事。
但这种顺从都是隐在日常小事里的，所以不算太明显，付萤衣只是觉得这几天很开心，现在细细一想，才发现不对劲之处。
就好像，周边的一切，都是为她的意愿服务的，自然会让付萤衣感到诡异的顺利；就好像，心想事成映照进了现实。
万事都顺从自己的心愿，这在现实中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但是......在为自己量身打造的完美梦境里完全可以出现。
再加上之前发现的两个疑点，以及那两声熟悉的呼唤......
付萤衣眼神一冷，她站起身。
钟沐晴正吃着葡萄，看到付萤衣站起来，便含糊不清地问，“诶，萤，你干嘛去？”
“我去上个厕所。”付萤衣淡淡回答。
“哦。”钟沐晴拿起手机刷视频。
付萤衣走到钟沐晴右手边时，突然飞起一脚，直接把钟沐晴踹翻在地。
钟沐晴挣扎着想要站起，付萤衣已经扑上来，双手用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而她的双腿，则被付萤衣死死压住。
钟沐晴双手扒住了付萤衣的双手，面色痛苦地开口，“萤......你、你在干什么......”
付萤衣面色阴冷，“你不是沐晴，自从我在市中心医院醒来，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就是一场梦。”
钟沐晴起初还是愣愣地看着付萤衣，听到这句话后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嗯？现在的这一切是梦，那你怎么解释你在医院掐自己手时那真实的痛感呢？”
付萤衣冷笑一声，反问，“那你怎么解释，我们在七号危楼的走廊上，我掐你的脸和我自己的手时，那真实的痛感呢？”
“傻子，”钟沐晴嗤笑，“你以为自己真的会魔法吗？那一切，不过是你自己的幻想。”
“现在，你还是在努力让我相信彼端大陆的一切才是梦，但是，人设已经崩了。”付萤衣的脸上是掺着淡淡忧伤的怜悯，“可惜，我差点就上当了啊。”
“我承认，你扮演的钟沐晴很像，但你终究不是她。”
付萤衣说完，双手的力度渐渐加大。
钟沐晴的脸渐渐涨红，她已经无法呼吸了。
付萤衣皱着眉，还在暗暗用力，心里不可阻止地泛起一阵阵隐隐的痛。
要说没有一点感觉，那才是不正常的，毕竟眼前的人，和钟沐晴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