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感受到顾风的情绪不太对劲，坐在一旁的瑾芝，将手轻轻搭在顾风手背，将一缕温暖传递给他......
感受到那双小小的手上传来的温暖，哪怕是不睁开双眸。
顾风也知道，这双小手的主人，肯定是瑾芝那小丫头......
顿时让他心里好受了不少。
“行了，都不必劝我了，我还没有那么脆弱......”
顾风深吸了口气后，方才缓缓睁开炯炯的星目，深深看了瑾芝一眼后，继续向着下方长老堂众人道：
“想 必 ......”
“不用我说，各位也知晓了，此番动手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顾风话音刚落，整个长老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确实，哪怕顾风不说，他们也猜了个大概。
幕后之人......
多半就是人主！
只是......
难道他们要哭诉悲恸，向顾风请求，让他出手灭了人主吗？
这完全不切实际。
要知道，如今诸天可是有着三位界主的存在，无时无刻不维系着诸天的因果，这才稳住了诸天。
得以让诸天生灵安居乐业，不必惧怕外神的侵袭。
可一旦其中任何一位出了什么事......
谁都不知道究竟会有什么后果。
更何况......
如今顾风愈显疲态，他们也不忍心让顾风去与人主那只老狐狸对峙。
毕竟他为他们做的，也已经够多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是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顾风的话......
哪怕是敖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众人思来想去，最终也只好将视线放在十分熟悉顾风的云忻的身上。
虽然他们平日里，几乎从未在天魔宗见过这二长老。
可他们却听过不少有关云忻与顾风的绯闻。
此时此刻，或许她来说些什么，才最为合适。
然而，面对众人投来的目光，云忻却仿佛不在意般，只是微微垂首，根本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咳～咳咳咳......”
看着沉默的长老堂内气氛着实诡异，顾风轻咳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
接着，他清了清喉咙，轻声说道：
“我知道各位在担忧什么，各位放心吧......”
“明面上的冲突，是不可能的......”
“不过......就在昨夜，罪魁祸首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如今药神殿、玄天阁以及灵山佛门......”
“皆只剩下了一位帝境巅峰坐镇......”
“至于其余的帝境巅峰......”
“皆在企图晋入神境的过程中，被天道反噬，身死道消......”
顾风的声音不急不缓，可当众人听闻之后，心中却并未有什么复仇之后的快感。
比起杀了那几个无关紧要的垃圾之外，他们更宁愿希望廖凡从未出事......
除此之外，他们也担心......顾风......
“吾主，昨夜......”站在顾风身侧的敖空不禁替顾风担忧道。
“放心吧，我没事，昨夜游戏红尘的是我的血刃刀灵，你们也见过，那边坐着的便是她，名唤魔汐......”
对于敖空的担忧，顾风微微一笑，轻松回道。
顾风说罢，指了指坐在一旁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
众人随着顾风所指的方向看去，这才看见了身着一身赤色血裙，正坐在椅子上专心致志嗑瓜的魔汐......
而此时正在嗑瓜的魔汐，便是与众人格格不入的另一道倩影。
见到众人的视线，都向自己这边看了过来，魔汐看了看手中的道灵瓜。
有些尴尬的将它放回了瓷碗，同时故作镇静向众人打了个招呼：
“呃......你们好哇～”
魔汐的打招呼虽然有些僵硬，可她身为魔主的刀灵，众人自然也不能失了礼节，纷纷行礼。
魔汐见到众人如此热情，她的耳朵顿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
她喜欢的，向来是独自一人吃瓜看戏。
换句话说......
魔汐就是纯纯一社恐宅女。
与比较熟悉的人，她还算得上放的开，只是......天魔宗其他的人......
于她而言，还没有熟悉到能让她放开的程度。
本来顾风让她来，她就不愿意。
最后顾风替她找了个这么无人问津，刚好是众人视线的死角。
这个位置，除非是特地要去看魔汐，不然一般都不会注意到她。
可惜，哪怕她都躲着吃瓜了，还是因为顾风的一句话，让自己羞耻心爆棚......
甚至不得不把瓜给放下，与众人打声招呼......
在这一瞬，魔汐竟是觉得......
有时候，当个听不见外界声音，感受不到他人视线的魔神血刃，也不是不行......
“对了......敖空，我先前吩咐，让天魔宗散落在诸天中的人先回来，他们都回来了吗？”
忽然，顾风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敖空询问道。
“回禀吾主，老朽已将此事告知于众人，向来他们在不久的将来，便会归来。”
“那就好，不过，你应该没有将此事通知给苏诗雅那三个丫头吧？”
“呃...没有......需要老朽将此事传达给她们吗？”
“不，那就不必了，没事了，你做的很好......”
与其让那三个丫头回来，还不如就让她们留在自己的势力，这样反而还安全不少。
当然，是对顾风而言安全不少......
“云忻，你也将有关天魔宗的事情，告诉给千秋楼里的那些个小丫头，让她们回天魔宗吧......”
“哦......”云忻似是赌气般，轻轻应了一声，依旧未曾抬眸。
顾风轻叹一声，他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又惹到这丫头了，之后再哄哄吧......
......
一个时辰后，向众人吩咐完注意事项的顾风，终是宣布，解散了此次的长老会议。
往常长老会议结束，众人一般先等顾风或者两位太上长老离席之后，这才起身。
只是顾风未曾想到，这次第一个起身离开的，却是刚回宗的云忻。
云忻起身的那一刹那，长老堂内弥漫着一股诡谲的寂静。
众人静静的看着她一步步离开长老堂，甚至就连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她那道倩影彻底远去，众人方才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
他们自然也看出，与自家主上传过绯闻的二长老.......
似乎心中对自家主上隐隐有些生气。
只是，他们也不敢问呐。
这种等级的修罗场，可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
众人也不敢去观察顾风究竟是什么表情，顿时作鸟兽散，纷纷离去。
就在离开前，马东拍了拍顾风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主上呐...云忻这丫头，她向来温婉，善解人意，这次她这样......我也是第一次见......”
马东说完，似有深意般微微一叹，便跟随众人的步伐离去。
“主上还是耗子尾汁吧，这种事情，老朽等人也爱莫能助呐......”
敖空学着马东的模样，拍了拍顾风的肩膀，又跟在马东身后离去，去安排后宜事项。
顾风：“......”
一时之间，顾风想说些什么替自己开脱，可他却又蓦然发现......
他啥都不知道，还能如何开脱？
至于云忻为何生气，他也不清楚呐......
“罢了，大不了今晚去哄哄她吧......”
就当顾风还在为云忻生气的原因而头疼之际，身边一句轻声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师尊......”
顾风闻言，下意识的循声向于他同等水平高度的地方望去。
等他意识到声音的主人，是瑾芝之后，又迅速俯下视线。
不过还好，此时的瑾芝正紧紧握着他的手，低垂着眼眸，并未察觉到顾风的动作。
“为师在，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原来......”
“哪怕是帝境......生命也是如此脆弱......”
明明在昨日还见过廖凡，他还尊敬的向自己打了声招呼......
可瑾芝却未曾想过，那一别，竟是永别......
明明他还说过，在回来之后要替自己带几瓶珍酿的......
可是，廖凡却食言了。
于瑾芝而言，廖凡一直都像是伯伯一样的存在。
虽然廖凡十分尊敬瑾芝......
可她，却始终将廖凡当做自己的亲人。
不只是廖凡......
马东、敖空、云忻、沈璃等人......在天魔宗内她所熟悉的人......
瑾芝一直都将他们视为自己的亲人。
或许是因为顾风太过无敌的缘故......
瑾芝也从未想过......
这些亲人，会有离她远去的那一天......
“唉......”
顾风轻轻一叹，随即冲着瑾芝柔声道：
“这不是很正常嘛。”
“哪怕是神只，也不敢妄言自己能一直活下去......”
“当年死在天庭的数千神只......便是最好的例子......”
无论是因为外神入侵，被杀死的原天庭诸神，还是死在顾风手中，被俘虏的神只......
亦或是那些在他逃离之后，依旧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外神......
恐怕在死前，都想不到，自己身为寿元无垠的神只，居然会有死去的那一天......
“那...师尊呢......有朝一日，师尊也会离我而去吗......”
瑾芝抬起头仰面看向顾风，仿佛想从顾风的脸上寻到答案。
顾风从未想过，他居然能在瑾芝的双瞳中，看到那悲凉而又深邃的眸光。
“傻丫头，胡乱想些什么呢！”
顾风伸手摸了摸瑾芝幽蓝色的秀发，柔声安慰道：
“为师还等着你来保护为师呢，在那一天来临之前，为师可舍不得就这样离开你们......”
瑾芝虽然知道，顾风不可能会对她说实话，可当自己听到顾风的话后。
一颗心中，却还是不免凄霜满地......
不过，心中伤感是不假，可一想到刚刚生闷气离去的云忻......
还有顾风在敖空与马东二人离去之后，所说的那句话......
一时之间，瑾芝顿时计上心头......
“师尊，大骗子......”
眸中含泪的瑾芝，恶狠狠的瞪了顾风一眼。
旋即一把甩开他的手，从椅子上跳了下去，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这突如其来的破防，让顾风措手不及。
这丫头......
明明前不久还握着顾风的手，安慰着他。
可当众人离去之后，他就安慰了这么两句，这小丫头却又突然情绪决堤......
看来要哄的人，除了云忻之外，又多了个小丫头......
一想到等会儿哄完云忻，还要哄这小丫头，顾风不由得仰天长叹——
“唉...心好累......”
......
......
......
肆夜。
将千秋楼的那些小丫头，全都接到天魔宗，安排妥当后。
云忻这才回到了自己的洞府......
明明她已经几万年未曾回来，可她洞府的各处，却依旧一尘不染。
云忻轻抚着墙壁的石纹、桌上的茶具、书架上的功法......
一切的一切，都与她记忆之中的毫无差别......
仿佛......
她从未离开过天魔宗，而是一直生活在这里一般......
看来，在自己去往人界，建立千秋楼之后，她的洞府......
一直都没荒废。
一直都有人清扫......
想到此处，云忻不禁露出一抹苦笑，呢喃自语：
“人都不在了，把这里留着......”
“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