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眼下看来，这小笨蛋是乖了不少，但笨还是真的笨......
毕竟在这世上，应该也没有什么人会求着别人打自己，敲自己脑壳。
当然，有某些特殊性癖的人除外。
不过显然，陆芊芊可不是有什么特殊性癖的小家伙......
可能......她是有那么亿点点笨。
但起码不会跟皇甫怡一样，偷他的衣裳之后还死不承认。
“行了，为师敲够了......”说着，顾风倒是忍不住乐出声来，接着道：
“还是熟悉的小笨蛋，还是那不大聪明的样子，这下为师就放心了......”
若是以前，听到顾风这样说自己。
以陆芊芊的性格，高低也得为自己狡辩几句。
可现在的她，却是出奇的安静。
别说狡辩了，甚至就连反驳的欲望都没有。
只见她不着痕迹向顾风靠了过去，旋即轻轻把头搭在顾风的肩上——
“师尊......芊芊那么笨，不能没有师尊的，没有师尊的话......”
“芊芊也就活不下去了......”
有的时候，反而是内心最单纯，看起来最笨的人，才敢于表达自己内心之中最为真实的想法。
而最真挚也是最热烈的情感，也只有这种人才会无所顾虑的将其表达出来......
“嗯！”
感受着肩膀处的重量，顾风轻轻拍了拍陆芊芊的后背，轻声道：
“只要你没忘了为师，为师就永远都在......”
听到顾风那句话，陆芊芊唇角微微颤抖，再也控制不住，眼眶再度渐渐红了起来。
“我不要......”
“师尊你也知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要装傻......”
“为什么......”
陆芊芊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最后近乎消散于无，随风而逝......
顾风也没想到，自己前不久才叫云忻不要装傻。
可如今这句话却又被他这笨蛋逆徒，给原封不动还了回来。
不过现在，这样的感觉，却是莫名的有些暖暖的呢......
虽然心中感觉有些暖暖的，可顾风却未表露半分。
只是像往常那般，看着这不太聪明的陆芊芊，摇了摇头——
“你啊......”
顾风轻叹了口气，不由得又在她额上轻弹了一下，道：
“你说为师聪明一世，怎么教出了你这么个笨丫头呢？”
或许连顾风都未曾察觉，他嘴上虽是责备着，可眼里却闪过一抹淡淡的宠溺。
陆芊芊闻言不由得更加往顾风怀中缩了缩，向他贴着更紧了一些的同时，还不忘娇滴滴的撒娇道：
“是啊......”
“就是因为芊芊笨，所以才需要师尊照料，若是师尊真的......”
“那芊芊也活不下去......
虽然中间有些话陆芊芊并未直接说出，可无论是谁，都清楚她藏起来的那句话，究竟想说些什么。
顾风见陆芊芊这幅模样，伸手摸了摸陆芊芊的脑袋，同时十分宠溺道：
“不会的，你哪怕没有为师，也能活得很滋润。”
“甚至......”
“说不定，在为师死后......”
顾风的话还没说完，陆芊芊却是一把伸出手，捂住了顾风的嘴。
“师尊胡说，师尊那么厉害......”
“就连芊芊都不是师尊的对手，师尊又怎么会死？”
“芊芊不同意师尊这么说自己......”
“师尊永远不死......”
说话间，陆芊芊抬眸望向顾风的侧颜，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目光满含一片情深。
虽然陆芊芊的话还挺糙，但其中蕴含的深情，顾风又怎会感受不到。
话说回来，这好像也不是她第一次祝愿自己永远不死了，顾风都已经习惯了。
他刚想说些什么，下意识的向陆芊芊的方向转过头去，却刚好与陆芊芊那十分专注的视线撞到了一处。
一瞬间四目相对！
不过很快，顾风便反应了过来，有些心虚的撇过头去，似乎不敢再与陆芊芊对视。
而他也不忘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轻咳一声道：
“咳咳，行了，说不说反正最后结果也不会改变什么......”
“倒是你这个小笨蛋，别打断为师的话才是。”
听闻此言，陆芊芊心中心中有些不乐，但她还是轻轻应了一声——
“哦，可是......”
“别可是了，好好听为师说的话。”
顾风轻一摆手，轻轻拍了拍陆芊芊的小手打断她的话后，继续道：
“芊芊，说不定在为师......那个后，有什么超乎你想象的惊喜，便会瞬间出现。”
这次，顾风并未直接说出那个字，而是稍稍等待了一会儿。
见到陆芊芊没有任何反应后，这才接着说道：
“那个惊喜，说不定还能抚平你心中一直以来的遗憾......”
“甚至......你也会因为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而遗忘了为师的存在......”
“你说是吗......”
这一次，顾风的话音落下良久，可气氛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甚至寂静的有些诡异。
原本顾风说一句，要反驳三句狡辩的陆芊芊，此时竟然也不说话了......
“芊芊，你怎么不说话了？”
顾风用着刚好的力度，轻轻抖了抖肩，示意让陆芊芊说话。
可此时的陆芊芊，却是有些疑惑的问道：
“师尊，怎么了吗？”
“我靠着好好的，你为何要莫名其妙耸耸肩？”
顾风：“......”
好吧，他可能要收回先前与云忻谈话时的心中所想了。
跟这小笨蛋说话，确实是累......
顾风也没有要责怪陆芊芊的意思，只是轻叹一声后，有些无奈道：
“傻丫头，为师这是让你说说自己的看法。”
听闻此言，陆芊芊却是毫不心虚，有恃无恐道：
“师尊......”
“这你就不能怪我了......”
“刚刚不是你自己说，让我不要打断你说的话吗？”
“芊芊这不是听进去了吗......”
“你......”
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做错事、却理直气壮的逆徒，顾风顿时无语。
该说不说，在傻这方面，陆芊芊的天赋可以说是无人能比。
其他人或许还需要用装傻二字，来掩饰掩饰。
可陆芊芊却不用。
她只要摆出这副理所应当的神情，便会让顾风觉得——
她刚刚说的那番话，似乎放在她身上，都很顺理成章。
毕竟她本来就蠢蠢笨笨的，根本都不用装。
而顾风自然也拿她这个小傻子没有办法。
见到顾风似乎对自己刚刚那番话很是无奈，却又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模样，陆芊芊心中先前的闷闷不乐，这才一扫而空。
报复是报复了，接下来也该好好回答师尊的问题了......
陆芊芊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仰起脸看向顾风，眨巴着大眼睛，说出了自己最为真挚的想法——
“其实......”
“芊芊这一生，确实是有不少遗憾。”
“不过......比起那些过去的遗憾，对于芊芊来说......”
“最重要的，只有师尊......”
“无论是弥补了什么遗憾，都无法让芊芊忘却师尊......”
对于陆芊芊来说，如果说这一生有什么让她无法释怀的遗憾......
那便是她眼睁睁看着陆沁的死去，而无能为力的那一刻。
如果在顾风死去之后，陆沁真的复活......
陆芊芊也不觉得，自己会因为母亲的复活，而忘记顾风的存在。
毕竟这二者，好像并不冲突。
一个是自己的血脉至亲。
一个则是自己倾心已久，而且还是朝夕相处的师尊，更是自己的心上人，甚至她们还早就......
这二者，陆芊芊可不会因为其中某一方，而忘却另一方的存在。
当然，陆芊芊这些想法，自然也不会和顾风讲。
而这般想着后，她也将头埋在顾风的脖颈处，低声喃喃道：
“师尊，无论发生什么，芊芊这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忘了师尊......”
听闻此言，顾风心中微微一动。
虽然他的决心，并无动摇的迹象。
可他的心境，却还是不免因陆芊芊这句话，而泛起些许涟漪。
轻轻揉了揉陆芊芊的长发，随即用十分温柔的声音道：
“傻丫头，还下辈子，下下辈子......”
“别再想那么多了，与其想这些个有的没的，还不如趁为师还在，多想想该如何尽孝才是。”
陆芊芊闻言，倒也没有反驳顾风，只是微微颔首应道：
“哦......那确实，不过比起师姐们，我好像还算是蛮孝顺的了......”
陆芊芊的这句话，让顾风无力反驳。
听她这么一说，好像还挺有道理的样子。
比起她那几个逆徒师姐，陆芊芊做的好像确实已经算是蛮不错的了......
而此时的陆芊芊，似乎意识到刚刚自己说的话并不妥，连忙找补道：
“不，不是......”
“我的意思并不是说师姐们不孝顺，只是师姐们想到孝顺师尊的方法，与我想的并不大相近......”
“我其实觉得，师姐们孝顺师尊的方式也没什么问题。”
“就是师尊好像有些受不了，认为那是逆徒的所作所为......”
要不是知道这蠢丫头本就无意为之，顾风甚至差点儿都要以为陆芊芊这是在骂人了。
说谁受不了呢......
她也不去问问，到底是谁......
咳咳......
话题好像扯的有些远了。
收拢了心中这些纷乱的杂念，顾风轻咳一声，摸了摸依偎在自己肩上的陆芊芊的小脑袋，故作严肃道：
“咳咳，差不多得了......”
“为师也知你不是什么绿茶......”
“如今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没必要解释，为师知道你没有那个意思......”
陆芊芊当然没有这个意思。
以她那智商，能在说出这些话后，察觉到这番话有些不妥，已经是奇迹了。
已经让顾风很欣慰了......
见到顾风这么说，陆芊芊心绪这才稍稍安定。
虽然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带着一丝怜悯与欣慰......
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傻子突然有些开窍了一般......
但陆芊芊也没有要计较的意思。
正如她自己先前所说，她也知道自己有“一点点”笨。
顾风用这种眼神看她，那就看她吧......
反正她也不在意。
这般想着，陆芊芊的纤纤玉手向上移去，直接紧紧的挽住了顾风的胳膊，同时用那有些委屈的声音道：
“师尊，不管是我，还是师姐们......”
“亦或是小师妹......”
“都深深爱着师尊......”
“只不过，每个人爱着师尊的方式，可能不大一样，但我们对师尊的心都是相同的，都是真的。”
陆芊芊所说，顾风又怎会不知。
他对她们的情感，又何尝不是如此？
如果不是深深爱着她们，他又何必耗费心力，甚至将自己都当做唯一一颗 弃 子，置于棋盘之上......
“你说的，为师知道......”顾风柔柔的拍了拍陆芊芊那双藕臂，十分平静道：
“不然的话，为师早都狠狠教训那几个逆徒了......”
“让她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来自师尊的威严......”
说罢，顾风还不忘装模作样在陆芊芊面前亮了亮沙包大的拳头。
陆芊芊见状，却也不置可否。
她总觉得，自家这师尊......
有时候比她还要蠢。
明知是来自逆徒的陷阱，可他却还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哪怕此时此刻，顾风在她面前放了些狠话......
可她还是莫名觉得......
莫非......
自己的蠢，也是在师尊的熏陶下，耳濡目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