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嘭嘭嘭剧烈跳动起来。
他知道,这是组织内同志的字迹。
他们带走了白冰?
为什么?
针对郑开齐么?
他满脑子都是问号,最后还是长叹一声,执行命令,回去上班。
白冰刚跟着西门晓峰离开,顾嫂就噔噔噔从楼上跑了下来,指着郑开齐的鼻子骂,“你一句好话不会说么?
你就准备这样跟你的女人分别么?
万一是永别呢你个混账。”
顾东来跑下来阻止道:“别胡说八道。”
顾嫂一脚踢开男人,指着郑开齐的鼻子问,“你有把握么?你有多大把握?”
郑开齐沙哑着嗓子,“嫂子——”
“你怎么办啊你啊。”顾嫂哭了起来。
顾东来拉着妻子,带着小囡囡离开。
小姑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又要离开这里,喊着“我要小爸爸”,被抱着离开。
这是小张三在外面刚才闹的原因。顾东来一家三口离开,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暂时避一避。
郑开齐成了,就回来接着干,败了,他们就消失在南郊。
小张三站在南郊自己办公室的窗口处,看着下面的一幕幕,心中的不适感越来越强。
白冰被接走了,顾东来一家子也撤离了。
自己这被隔离在外的人,却安全的像个傻子。
他发现他好像被隔离在了某些重要的情报之外,完全不知道对面那个魂牵梦绕的菜馆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习惯性的走来走去,最后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打了出去。
这是组织上给他安排的紧急撤离电话,只能用一次的电话。
他顾不了那么多,他总不是瞻前顾后的人。
电话通了。
对面没有声音,小张三试探问道:“知道发生什么了么?”
“不知道。
新的紧急联络方式会择期通知你。”
对方挂断了电话。
这种紧急联络人员,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就做一件事,就是等待电话响起。
也不知道会是谁打来,但绝对不能聊家常。
挂断了,没有得到期待中的答案,小张三既失望,又释然。
他们不可能知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
菜馆里逐渐冷清了下来。
郑开齐准备出去了,他不会在这里等待随时下来的通知或者是直接来的屠刀。
他打了两个电话。
一个电话打到了叶公馆。
管家说大小姐被太君请去参加什么会议,天一亮就出门了。
另一个电话,打到了特高课,德川雄男很久才接电话。
“是郑桑啊。有什么事情么?”
“没什么。我给池上中佐办公室打电话,她没接,以为在您的办公室。”
“恩,有什么事情么?”
“我托人啊,从关外那边淘换来了些老山参,特别补气血,我拿到雷郎中那里去了,您看看什么时候有功夫,我给您送过去。”
电话那边沉默许久,德川雄男才缓缓说道,“郑桑,你是我的好朋友,你是帝国忠心的朋友。”
即便狡诈如他,也对本就心有歉疚的郑开奇打开了心防。
正如郑开奇的推测,身为军人的德川雄男,对敌人是狡诈,但对国会和军部的内部纷争,丝毫不感兴趣。
如果说自己一时心软,满足妹妹的情欲,让她安排人去杀死白冰,本就对郑开奇心有亏欠。
这件事又害死了将军之子和两位帝国士兵。
而且,杀死他们的,还是自己放在郑开奇身边的那个疯子火目。
这一切的一切,让德川雄男懊恼不已。他觉得,自己是有责任,而且是重大责任。
这里面每一个环节都跟自己有关系。
自己不该让池上去做此事,自己不该让火目一直留在郑开奇身边。
他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大场将军到来,如何定,他都认。
池上的命运也是一样。
而郑开奇,这里面最无辜的他,可能会最先死去。白冰也会被活祭。
这是德川雄男无能为力,也是对郑开奇无法言明的一点。
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这男人还来关心他的身体!
虽然是中国人,这般情谊,德川雄男也心领!
挂掉了电话,郑开奇的心情却有些不好。
德川雄男说的再好,依旧没有跟郑开奇透露哪怕一句。
郑开奇知道,不管德川雄男自己的选择如何,自己是被抛弃了。
“现在,只能期待三笠小姐,能够给我个机会了。”
他本想这次欢迎仪式和巡街跟自己没关系了,那种场合,自己这种“罪人”是不可能被邀请的。
但今天碰见了三笠幼熙,却给了他一个契机。
他故意惹怒她,就是为了能有机会,亲自去那会场。
欢迎仪式和巡街的内容,是从聂大主任那里得到的情报,错不了。
现在应该还在欢迎仪式的会场。
正如郑开奇所言,歌舞表演正当时。
三笠将军与大场将军端坐两旁,坐的很近,视线却从不聚集,颇有些同床异梦。
时而碰碰酒杯,一个表情淡然,一个表情阴冷。
三笠将军心中冷笑,心情也不好。
对方是来干嘛的,他心里清楚。
德川雄男已经把所有事情老老实实告知了他,包括帮助池上,包括计杀白冰,包括本该来了两个士兵的计划来了三个人。
多出了一个将军之子。
然后,死了。
“我愿意接受所有惩罚。”
三笠将军已经把这边的情形告知了德川家族。
他之所以把欢迎仪式安排的这么盛大,也是为了给足大场东溟面子。
希望能缓和一下情绪。
但对方那张脸啊。
三笠将军暗暗叹了口气,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啊。
他三笠不要面子的么?
甚至于他几次想聊聊这件事,都被大场东溟给滑到一边。
分明是不想现在提起,等着离开这里再正式发难。
一发难,就是雷霆万钧,要让对方万劫不复。
三笠将军在心中生着闷气,远远看见自家女儿在浅川寿的引领下,往主席台这边走来。
见女儿那身打扮,三笠将军先是叹了口气,才漾起微笑。他半生杀伐,老来得女,最是心头肉。
临幸了那么多中国女子,都没有自己女儿这般雕琢粉嫩。
当然,他对女儿是单纯的父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