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们的婚期往后拖,是不是他发生了什么事?”
柳宁苦涩地闭了闭眼,声音里带着哽咽:“我表哥他……在青楼,让一个女子怀了身孕,因为这件事,我被亲戚们嘲笑的抬不起头。”
原本定好的婚事,拖到了八月。
谢茯嫌弃地皱起眉,不理解地问:“都这样了,他让你,和你的家人,甚至家族受了屈辱,为什么还要坚持这门联姻,难道非他不可吗?”
“你不懂。”她摇了摇头,不停地眨着眼睛,“我和表哥的婚事早已传了出去,爹说不能轻易悔婚,以后我不好再相看,更是会对家里的生意……”
说来说去,其实是怕家里生意受影响。
“我在家里哭过闹过,甚至拿着白绫上吊威胁,爹娘都不松口。”
为了让她想开点,别再为了婚事一直闹,把她送来这里学织布。
谢茯无语了,可她帮不上忙,别人的事,最好不插手。
“身为女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我只能说一句,如果反抗不了,那也只能接受。”
“是啊。”柳宁长长叹了一口气,“反抗不了,也只有认命。”
她看着对面的人,眼神中露出羡慕:“日子虽然苦了点,但你夫君心中有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是幸福的。”
哪个女子不希望夫君心里只有自己。
三妻四妾,和好几个女子分享一个丈夫。
她,注定要嫁给自己的表哥。
这时,尤二娘推开门,手中拎着食盒,见柳宁还没走。
“柳小姐,天色晚了,早些回去吧。”
“嗯。”
柳宁站起身,对谢茯笑了笑,转身出了门。
尤二娘一脸疑惑:“她今日怎么了,瞧着心事重重的。”
“不知道,她也没和我说什么,闲聊了两句。”
“成吧,这些小姐们的事,咱们别多管。”把手中的食盒递给她,“趁热吃,我回去了。”
晚上儿媳妇送饭过来,她跟着儿媳妇一块回家。
谢茯跟着她出门,插上插销,才回来蹲在火盆边吃饭。
火盆里还有些余炭,晚上端进房里,第二天再端过来。
想着柳宁刚才说得事,惋惜地摇头。
她爹娘只是把她当成一个联姻工具。
一个好姑娘,嫁给那样的丈夫,往后哪有什么好日子过,走到哪都会被人嘲笑。
柳宁坐在马车上,神情呆滞。
一旁的侍女把手炉放进她手中,心疼道:“小姐,您一定要想开点,不能做傻事了。”
她家小姐闹了几回,有一回差点命丢了,可还是阻止不了老爷的决定。
“小喜,我好累。”
悲凉的声音,让她鼻头一酸。
“小姐。”小喜泪眼汪汪地捧着她的手抱着火炉,“回去小喜伺候您洗漱,好好睡一觉,有小喜陪着您。”
柳宁抬头望着车顶,目光空洞,宛如干枯的枯井,没有一丝生气。
第二日。
谢茯一早在大厅织布,姑娘们在门口跺脚,抖落身上的雪花,陆陆续续进屋。
直到她前面的织布机前坐下一个身影,抬头看过去时,前面的人正好回头。
两人相视一笑。
柳宁神色如往常一般,语气轻松:“你天天刻苦练习,难怪二娘喜欢你,让我们和你学,回去别偷懒。”
“我这个人笨,不多多练习,哪里跟得上你们。”
尤二娘走了进来,两人不再说话。
出云村。
林三来坐在床边,手中绣着荷包。
身边坐着她小妹,林四来。
在对面的是她们的娘,田秋凤。
她个子不高,只有一五五,右眼皮上有一颗黑痣。
“三来,昨天相看的那人娘就觉得不错,拿得出四两八聘礼,人瞧着老实,你将来嫁过去,日子不会太难过。”
“这段日子,你相看了不下十五个,娘不是为了聘礼钱,要聘礼多,也是为你好。”
“你说前头相看的那些,三两八聘礼都拿不出来,能有什么本事,你嫁过去准过苦日子,顿顿吃不饱。”
“聘礼越多,这男人才越有本事,你嫁过去才能过好日子,娘辛苦怀胎十月生下你们,姐妹几个我哪个不疼。”
“娘和你爹岁数大了,镇上的活不好找,养活你们姐妹几个,花了家里不少钱。”
“你也要为爹和娘想想,再说你下面还有一个弟弟,血浓于水,亲弟弟你不疼能疼谁?”
“再说你弟弟日子过得好,你们脸上才有光,婆家不敢怠慢你们。”
林三来平静的接过话:“娘,您别说了,婚事您和爹做主。”
她根本不能有反对的意见,要是说一句, 她娘还说她不懂事,不懂得为家里着想。
两个姐姐出嫁时,她也说了这些话,一个字不差。
田秋凤笑呵呵地点头:“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家里日子不好过,聘礼就不给你带回去了。”
“娘扯了一块料子,藕粉色的,颜色可漂亮了,够你做一件衣裳,等会你去娘房里拿。”
“知道了娘。”
林三来面无表情地绣着荷包,听着她娘说家里的不容易。
婚事已经定下了,如今说这些话,也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年前嫁过去,省了交税。
杨春兰家。
王红月在屋内跺着脚,双手插在衣袖里,来回转圈,看向床上打络子的人。
“过两天去三来家喝喜酒,那人瞧着不错,给了四两八聘礼,就是不知是借来的钱,还是自己赚来的。”
借来的钱,两口子赚钱还。
林三来嫁过去,日子没准还不如家里呢。
“你问了?”杨春兰瞅她一眼。
“我上哪问去,再说哪有人问这事的,这不让人难堪吗。”
问了也不一定说实话。
有些男人爱面子,吹嘘自己家里多有钱,多有本事,结果穷的叮当响。
王红月在床边坐下:“诶,谢茯不是说半个月回来一趟吗,这都过去半个多月,怎么也没见人回来。”
“呦!”杨春兰打趣道,“该不会跟人跑了吧。”
“别瞎说,我瞧她不是那样的人。”
“是啥样的人咱们又不了解,小时候挺老实一姑娘,谁想到长大了会拿刀追着媒婆砍,还和家里断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