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展顺利吗？”西耶娜问道。
除了从别人辗转讲述的他为数不多的英勇事迹中略知一二外，西耶娜对法比安并不熟悉，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不能关心他的健康状况。
这个男孩——不，已经是个年轻小伙子了——看上去伤得可不轻，这对他自己可没什么好处。
“他会没事的。”萨姆说道。她拍了拍了不起的法比安的膝盖，然后朝西耶娜咧嘴一笑，“他几乎没受什么伤，对吧，帅哥？”
法比安半裸着上身，这让西耶娜的脸颊微微泛红，不过这倒没什么不正经的意思。
他坐在移动基地用餐区的一张椅子上，衬衫放在桌子上，胳膊二头肌和手臂上缠着绷带。
西耶娜算不上什么医疗专家，但从他身上淤青和伤口的情况来看，她能猜到他曾侧身摔倒过。
有些伤口看上去就是简单的擦伤。她最近见过几处这样的擦伤，大多是在她妹妹翠妮蒂的膝盖上。
擦伤没什么可担心的。
用点消毒剂，贴上创可贴或者缠上绷带，再在伤口上亲一下……
不过，对了不起的法比安来说，或许不用亲那一下。
实际上，她格外小心，此刻绝不说“伤口”这个词。
此刻最好把这个词从自己的词汇表里剔除掉，免得不小心说出口，到时候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才好。
其他伤口就更复杂些了。他侧身有大片淤青，从胸肌下方（她很小心，趁他看不到的时候才会看一眼那儿）一直延伸到裤腰处。
淤青颜色很难看，紫一块青一块的，但萨姆又是按又是戳地检查了一番后，断定他的肋骨没有错位。
就算他去医院，最多也就是会被要求卧床休息一周，如果破伤风疫苗没及时接种的话，可能还得打一针破伤风针，而他保证说自己疫苗是按时打的。
“谢谢你。”法比安说道。他说话时直视着西耶娜，“真的，很感谢你。我之前不知道见到你会是什么样，可绝没想到会受到这般热情的款待。别再为我担心了，我会报答这份恩情的。”
“呃，”西耶娜说，“这没什么的，真的。就是做了点急救处理而已。”
而且还不是她自己的急救用品呢。那些东西都放在水槽上方的一个金属盒子里，里面还塞着一些使用说明。
里面还有些军用即食口粮和一些生存装备。不过女孩们找到了那些口粮，正在隔壁房间“试吃”呢。
她……只要她们能把肯定会弄得满地都是的碎屑清理干净，就无所谓了。
“你有办法回家吗？”西耶娜问道。
“在这座城市里，大多数地方我都知道怎么回去。”
萨姆哼了一声，“这么说，是本地人咯？啊，别担心，我可不会打听你的秘密身份。来，把裤子脱了。”
“什么？”
“啊？”
西耶娜和法比安异口同声地说道。
萨姆翻了个白眼，“我看你走路一瘸一拐的。快点，脱了吧。相信我，你身上没什么我没见过的东西。”
西耶娜很确定他身上有很多自己没见过的东西，而且她也不确定自己想不想看。
“我觉得就是脚踝的问题。”法比安赶忙说道。
他把腿抬起来放到一张空椅子上，然后把裤腿往上拉，卷到小腿处，好让萨姆能更清楚地看到他的脚。脚肿得挺厉害的。
萨姆轻哼了一声，然后拉过另一张椅子凑近，开始检查起来。
“要是疼就跟我说。”她说着便开始轻轻转动他的脚踝，不过她动作很小心，除了微微皱眉，法比安没什么太大反应。
“那么，女士……老大？”他不太确定地开口道。
“叫我老大就行。”西耶娜说。
“那好吧，老大。”了不起的法比安指了指自己周围，“您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西耶娜眨了眨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叹了口气，“我……我跟您说实话吧，既然您一直对我坦诚相待、公平处事。我一直梦想着能成为一个声名远扬的人。
而且我的能力能让我朝着这个目标迈出第一步。但是……唉，最近的经历让我有些受挫。”
“和魅力女超人的那场战斗，”西耶娜说，她眯起了眼睛，“还有铁链侠。”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我猜那就是那个拿着铁链的英雄吧。”
“就是他。有一阵子他表现得像个反派似的。我们抓住他了。”
“而现在，”萨姆说着回来了。
她没找到冰块，但拿了一瓶看上去有点温热的水，她把水倒进一个可密封的小袋子里，然后按在法比安的脚踝上，“现在那些所谓的好人又觉得他有英雄的潜质了。”
“我明白了，”法比安说，“不管怎样，没错。我当时还没准备好能击退他们俩当中的任何一个呢。
要是只有一个人的话，或许我还能应付得好一点。我想说的是，我还没能力独自战斗。”
“那简单啊，加入老大的帮派呗。”萨姆说。
“我可没有帮派。”老大说道。
“对哦，”萨姆附和道，随后又纠正自己，“黑手党管那叫‘家族’，听着高雅多了。”
西耶娜瞪了萨姆的后脑勺一眼，不过似乎没人注意到这个眼神。
“我……我不想辜负您的好意，老大，不过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准备好加入您的……呃，家族。”法比安说。
西耶娜松了口气。这好歹算是个好消息。不知为何，她这一叹气，法比安反倒微微紧张了一下。
“没关系，”西耶娜说，“我觉得我们也不需要再扩充人手了。”
了不起的法比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您到底有什么目标呢？
我只是不想不小心跟您作对。我欠您一份人情，我想跟您的目标对着干可就违背这份人情了。”
“没什么大目标。”西耶娜含糊其辞地说道。她对自己挺满意，还挺自豪的。
这个托词说得又快又顺，都没结巴一下。应付妹妹那些尴尬问题练出来的本事这会儿派上用场了。
随后萨姆却把她这好不容易的成果给搅和了，“我们要接管这座城市，然后是整个世界。”
“我们才不会接管这座城市呢，”西耶娜说，“也——也不会接管世界。”
“啊，我懂了，”法比安说，他点了点头，“是那种潜移默化的接管方式呀。”
“对呀，就是那样。”萨姆说道。
西耶娜摇了摇头。才不是那样呢！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法比安的眼神变得有些恍惚，“没错，我现在都能想象到那画面了。
美丽的老大，令所有人畏惧，身边有一支忠诚的队伍。她的脚踩在最伟大的英雄们的脖子上，整座城市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西耶娜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以前从没有一个英俊的、光着上身的男人夸她漂亮呢。
“老大，法比安这儿都包扎好了。咱们要把他撵出去吗？”
西耶娜摇了摇头，“不，当然不用。法比安，你可以在这儿休息。命运女神组织接下来几天要用这个基地。
阿莱亚·伊克塔会来陪着你。啊，我们会尽量带些食物过来，或许再带点止痛药。”她包里倒是有一些，不过都没萨姆已经给他用的那种抗炎药药效强。
“是啊，我们得给这儿补充点物资了。那帮小鬼把军用即食口粮吃得差不多了。
而且我们刚用掉了一些医疗用品。我觉得把那些物资补齐是明智之举，以防万一嘛，你懂的。”萨姆说道。
萨姆有种本事，能瞬间从傻乎乎变得严肃起来，这转变快得让西耶娜都有点晕乎了。“对——对，嗯，这主意不错。”
她清了清嗓子，“我去看看妹妹们。法比安，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谢谢你。”他说道，那语气听起来十分诚恳。
她走出这个房间，朝前面一节火车车厢走去。
她发现妹妹们围坐在车厢中间的大桌子旁，眼睛眯着，手里紧紧抓着牌，彼此猜疑地互相打量着。
“有九吗？”泰迪问翠妮蒂。
翠妮蒂三姐妹都咧嘴笑了，“没有，去拿牌吧。”
泰迪嘟囔了句什么，西耶娜觉得那可能是在她的“禁用词汇”清单里的词，不过她没太听清到底是什么。
“嗨，姑娘们。”她说道。
“嗨，老大，要我们给你发牌一起玩吗？”泰迪问道。她手里抓了好多牌，似乎很想重新开始一局游戏。
“啊，不用了。”西耶娜说道。
她留意到了那些被妹妹们分着吃了的军用即食口粮，“等等，你们在用饼干……还有煎蛋卷赌博吗？”
翠妮蒂从她那堆东西里举起一个棕色的包装，“没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