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这是个馊主意，对吧？”阿莱亚·伊克塔问道。
泰迪翻了个白眼。他可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
事实上，也不是第二次。她没心思去数他说了多少遍，但她敢肯定，如果数了的话，一定会对这个喽啰重复同一句话的频率感到惊叹。
“会没事的。”泰迪说道，“你知道大家怎么说的。熊总是心里有数。”
阿莱亚·伊克塔戴着的大墨镜上方，眉头皱了起来。“我觉得没人这么说过。”
“嗯，要是他们知道熊有多厉害，就会这么说了，”泰迪说道，“而且，要是出了什么岔子，老大可以用‘姐妹传送’把我带出困境。”
阿莱亚·伊克塔低头看着她。“那我呢？”
她耸了耸肩。“喽啰是可以牺牲的。这就是基本的反派常识。这也是我们今天要招募更多喽啰的原因。
想想看，这些新喽啰在等级体系里排在你下面。所以要是到了该牺牲一个喽啰的时候，他们会先被牺牲掉。”
“你看看你说得是人话吗。”他咕哝着，不对，她好像真不是人……
不过阿莱亚·伊克塔也只能继续往前走。
他们从城市地下的地铁网络出来，来到了离基地和学校都不远的一个地方。这是资本主义失败的一个典型例子。
这里有一排店面，其中四分之一都关着门，窗户上挂着“招租”的牌子。
这些原本是小家庭经营的本地店铺，但后来开了几家更大、更标准化的商店，就把它们挤垮了。
资本主义就是这么运作的。
剩下的店面五花八门。有一家中餐馆，一家花店，然后又是一家名字不同的中餐馆，最后在尽头是一家带大露台的冰淇淋店。
但这些都不是他们的目的地。
“就是那家店。”阿莱亚·伊克塔指着街对面一家夹在其他店铺中间的商店说。
店名叫“银影幽灵——漫画及周边”，店门口有几个比真人还大的奇怪角色的硬纸板立牌。
一个穿着暴露奇幻服装的女人，一个穿着动力装甲的大块头。诸如此类。
“看起来挺怪的。”泰迪说道。她觉得这不像是一家普通商店。他们主要卖卡牌和棋盘游戏，还有骰子之类的东西。
“确实怪。”阿莱亚·伊克塔说。他们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过马路的时候泰迪抓住他的手，他叹了口气，但这是规定，所以他也没再多抱怨。
“这是附近最书呆子气的商店了。你找不到比这里的人更绝望、更不善社交的了。至少，当这类人走出自己卧室的时候，这里是最集中的地方。”
“嗯嗯。”泰迪应道，“我想这样招募他们会很容易，但我又不确定我想不想要怪人当喽啰。”
“因为你和你的姐妹们已经够怪了？”阿莱亚·伊克塔问。
接着他轻嘶了一声，因为泰迪踢了他的小腿。踢得不是很重，但也够疼的。“我们不怪。我们是危险分子。”
“是是是。总之，这群人特别书呆子气。非常非常书呆子气。可能，呃，跟他们交流会有点困难。”
“你不是这样的吗？”泰迪问道。
“什么？不。我可不是什么极客或者书呆子之类的。”
“我记得你参加过戏剧社团。”泰迪说道。
阿莱亚·伊克塔长叹一口气。“太伤人了。”他咕哝道。
他们穿过停车场（泰迪不确定这能不能算马路，所以以防万一，她一直没松开他的手），然后伴随着门上铃铛的叮当声溜进了店里。
店里有股泰迪不熟悉的味道。是温热的硬纸板味、没气的汽水味和汗味，还混合着一股浓浓的香水味。
商店分成两个区域。前面有几个摆放着游戏、小雕像和一堆玩具的货架，房间长度方向有一个长长的柜台，柜台后面是更多摆放着卡牌包的展示架。
另一个区域紧挨着主区域。看起来他们打通了和隔壁店之间的墙，把隔壁改造成了一个有几张桌子的游戏区。
其中一张桌子旁坐着四个人，看起来正忙着打牌。
一个男人站在柜台后面，正在整理一个盒子，把新的卡牌包放到墙上的架子上。
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阿莱亚·伊克塔的时候似乎有点担心，看到泰迪后又放松了下来。
真奇怪。
“嘿，我们来这儿和其他人会合。呃，这里要收入场费之类的吗？”
“你们是新来的吧？”男人问，“不用，你们随意。看好你女儿就行。”他转过身继续往架子上放卡牌。
泰迪抬头看向阿莱亚，发现他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就好像他刚咬了一口柠檬，或者是翠妮蒂在地上捡到的什么东西。
“就是他们？”泰迪朝打牌的那四个人指了指问道。
“对，就是他们。”阿莱亚·伊克塔说，“我在网上找到他们的。他们是一群面具爱好者。对英雄和反派的世界很着迷。”
“他们为英雄工作？”泰迪问。
“不，不是，他们会去英雄去过的地方，然后自拍什么的，还会花好几个小时在网上推测哪个英雄能打败哪个反派，或者反过来。
哦，他们还会缠着人要签名周边之类的。基本上，他们就是面具世界粉丝圈的活跃分子。”
“哦。”泰迪应了一声，她点点头，好像听懂了。这些人对英雄和反派的事情很了解，这就意味着他们基本上是完美人选。
他们肯定已经知道老大是最厉害的。“这肯定很容易。”她说完，自信地走了过去。
泰迪走近的时候，那伙人停了下来，不过没关系，这让她有时间好好打量他们。
四个人里只有一个女孩。她身材娇小，年龄和老大差不多，有着明亮的绿眼睛和满脸雀斑。她穿着一件印有微笑着的银狐图案的t恤。
她旁边是一个矮胖的男生，穿着连帽衫和牛仔裤，黑色头发乱糟糟的。他脸上的青春痘几乎和女孩脸上的雀斑一样多。
在他们对面是另外两个男生。一个是个子稍高、皮肤黝黑的男生，穿着一件开衫。
他对泰迪笑了笑，但看起来和他的朋友们一样困惑。他旁边的男生更高，他的衬衫似乎对他那一身肌肉来说小了一号。
泰迪眯起眼睛，打量了他们一会儿。然后她耸了耸肩。要不要他们，老大可以决定。“那么，你们谁想当喽啰？”
满脸青春痘的男生轻笑一声。“嘿，小朋友，这开场白可真够劲爆的。”
泰迪抱起双臂，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伙人，对男生的笑声并不觉得好笑。“我是认真的。”她坚定地说，“我们在招募喽啰。”
“嗨。”阿莱亚·伊克塔走到她身后，轻轻挥了挥手，“你们好啊？她，呃，是完全认真的。”
“没错，我是认真的。老大在找人帮忙，阿莱亚·伊克塔说你们对英雄之类的事情很了解。所以如果你们想加入我们，现在就是机会。”
这伙人面面相觑，试图判断泰迪是不是在开玩笑。脸上有雀斑的女孩好奇地往前探身，眼中满是疑惑与兴奋交织的神情。
“你是说真的？”她问道，声音里既有怀疑又有期待。
“当然。”泰迪坚定地点点头，“那么，谁要加入？”
接着他们笑得比之前更厉害了，泰迪觉得自己的脸气得发烫。她转向阿莱亚·伊克塔，和他对视。事情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叹了口气。“我觉得他们不相信你。”他说。
泰迪忍住没叫出声，然后又转向那四个人。“你们觉得我在说谎？”她问。
“小朋友，你到底是谁啊？”肌肉男问，“除非你带了一副牌，想加入下一轮……我们现在有点忙。”
泰迪咬了咬牙。这完全行不通！她本以为他们会争着抢着为老大效力，而不是……这样。不，这太不公平了！她得好好给他们留下点深刻印象。
于是她做了件显而易见的事，变成了一只熊。
“哦，天哪。”阿莱亚·伊克塔说。
所有人都震惊又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这只巨大的顶级掠食者。桌子旁的人惊慌失措地站起身来，匆忙间把椅子都撞翻了。
泰迪仍然保持着熊的形态，后腿站立起来，发出一声咆哮。“现在，”她开口说道，声音低沉而沙哑，“谁想当喽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