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公寓内,尸体的洪流无穷无尽。腐烂的躯体如同一场失控的噩梦,层层叠叠地涌入走廊、房间、天花板,甚至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诡异的力量与腐化的潮水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混沌而绝望的战场。
赵凌云靠在墙边,冷汗湿透了衣衫。
走廊尽头,一个全身被锁链缠绕的幽灵女子拖着断裂的锁链一步步向前,锁链的末端绑着几具扭曲的腐尸,她的每一步都如同踩在钟摆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她的手指一挥,锁链猛地收紧,将腐尸们撕成碎片,但那些被撕裂的尸体很快就像被风吹散的灰烬一样,重新凝聚起来,继续向前爬行。
另一侧,一个半透明的影子怪物浮动在空中。他的身体如同一团雾气,双手化作锋利的刃影,精准地切割腐尸的关节,将那些肢体切成无数碎片。
可即便如此,腐尸们依然在复生。
每一次重生,都带着更加强烈的腐化气息,整个地狱公寓已经渐渐被复生次主的瘟毒彻底侵蚀。
突然,赵凌云的视线被一个诡异的身影吸引住了。
那个怪异至极的婴儿怪物——
它的皮肤苍白如纸,四肢扭曲呈断裂的树枝形态,每一根骨骼都露在皮肤之外,看起来像是随时会折断,脑袋上长满了数十只眼睛。
那些眼睛大小不一,有的如同针孔般细小,有的则巨大到占据半张脸。每一只眼睛都在独立转动,彼此之间毫无规律。
婴儿怪物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那笑声尖锐而诡异,如同玻璃摩擦的声音。
它扑向腐尸的洪流。
“咔嚓!”
婴儿怪物的手臂猛地延展,变成了树枝般的锋利爪子,一下子洞穿了数具腐尸的头颅。那些被击中的腐尸扭曲挣扎,却在顷刻之间化为灰烬,彻底消散。
婴儿怪物没有停下,它的动作越来越快,身影如同鬼魅,不断穿梭于腐尸之间。
它的爪子划过空气,发出凌厉的破空声,每一次挥舞,都会有数具腐尸瞬间倒地,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般。
赵凌云看着这一幕,心头燃起一丝希望。
“它在抵抗复生次主的力量……”
但很快,他的希望就被新的恐惧取代。
随着时间的推移,赵凌云注意到婴儿怪物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它的皮肤上浮现出一层黑色斑点,就像被腐化的痕迹在蔓延。
那些斑点迅速扩散,覆盖了它苍白的躯体。
“嘻嘻嘻……”
婴儿怪物的笑声渐渐变得沙哑而古怪,它的多重眼睛开始泛起浑浊的黑色,每一只眼睛都像是被某种黑暗的诅咒覆盖。
它的四肢开始变形,那些像树枝一样的手臂裂开了无数细小的裂缝,从裂缝中不断渗出黑色的液体。
婴儿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它的身体在地上疯狂地扭动,像是想要摆脱什么东西。
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那些黑色的斑点,就是复生瘟毒。
复生次主的力量并不仅仅是杀戮与复生,它更是一种无形的瘟疫,会将一切生物变成它的一部分,成为它的复生军团。
婴儿怪物的多重眼睛一个接一个地闭上,再睁开时,已变得死寂无光。
它的身体彻底僵硬,然后开始像腐尸一样,慢慢爬向地狱公寓的深处。
赵凌云看着这一幕,浑身冰冷。
“连……诡异都无法抵抗复生次主的力量?”
他感到自己的喉咙发干,声音嘶哑地低喃道:“地狱公寓真的能撑下去吗……”
地狱公寓深处的黑暗,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巨渊,吞噬着光与希望。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与绝望的味道,每一次呼吸,仿佛都在被无形的毒素侵蚀。
赵凌云的目光穿过血腥与混乱,落在走廊尽头的楼梯口。
那只腐烂的黑山羊,就站在那里。
它的四蹄踏在腐化的地毯上,每一步都留下一片黏稠的黑色液体,液体里似乎有细小的触须在伸展,像是某种病态的生命。
它的身体极度溃烂,每一道伤口中都蠕动着黑色的虫子,那些虫子细如发丝,却发出尖锐的啃噬声。
赵凌云感到胃里一阵恶心翻涌,他几乎能听见虫子在羊体内穿梭啃咬的声音,它们正在啃食那头诡异生物的生命力,却又让它永远无法真正死亡。
更恐怖的是黑山羊的三只弯曲的角。
每一只角上都挂着一个人类的头颅,那些头颅的脸庞僵硬而苍白,像是死去了许久,但它们的眼睛却依然活着。
那些眼睛中没有恐惧,只有冰冷的凝视,就像是死者的灵魂被封禁在头颅中,目睹着一切,无声地诉说着诅咒与痛苦。
黑山羊突然抬起头,它的三只角上悬挂的头颅同时睁开眼睛,盯住赵凌云,嘴唇一开一合,像是在低声念诵着什么。
黑山羊仿佛察觉到了末日的降临,它低头凝视自己腐烂的身躯,眼中透出一丝残忍而绝望的狂意。
当它的三只弯曲的角同时轻轻颤动时,裂开的伤口里传出一阵奇怪的嗡鸣声。
接着——
“嗡——”
每一道伤口中黑色的虫子如同被解放的洪流,突然狂涌而出!
那些虫子细长如针,通体漆黑,带着油光,腹部鼓胀,密密麻麻,宛如一片流动的暗潮,在地板上迅速蔓延开来,发出令人牙酸的爬行声。
“哧哧哧哧!”
虫群如同贪婪的野兽,瞬间扑向走廊中那些复生次主的腐尸。
复生次主的手下,那些扭曲复活的尸体依旧在机械般地向黑山羊爬行,它们的皮肤苍白如纸,伤口中溢出浓浓的黑色瘟毒,眼神呆滞而冷漠。
然而,虫群的冲击却打破了这片死寂。
虫子们在腐尸的身体上疯狂啃咬——
“噗嗤!噗嗤!”
每一口都带走一块腐肉,每一口都撕开一条深深的血痕。
复生的尸体被啃成了碎片,骨骼与内脏散落一地,黑色的血液四处飞溅。
但很快,这些碎片就开始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愈合。
只见散落的断肢和碎肉,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朝着中心重新拼接,化作新的完整形态。
它们继续挣扎着爬向黑山羊,仿佛在执行某个无法逆转的命令——
“复生,复生,复生……”
但黑山羊并未停下。
它的每一道伤口中,更多的虫子源源不断地涌出,像是来自深渊的末日潮汐。
这一刻,虫群与复生次主的瘟毒之力碰撞在一起,爆发出一场拉锯战。
虫子们用尖牙与利爪疯狂撕咬,而复生的腐尸则依靠瘟毒的感染迅速愈合。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
那些虫子开始逐渐变黑、枯萎。
它们的表皮龟裂,内脏如同被火焰焚烧,并在身体表面浮现出黑色的孢子斑点,仿佛被某种更高级的感染所侵蚀。
腐尸中的瘟毒,不仅在吞噬虫子的生命力,还在改变它们的本质。
“噼啪、噼啪……”
虫子们的触须与节肢开始断裂,它们的身体塌陷成一滩黑色液体,化作一片死寂的孢子云。
虫群,死了。
黑山羊的身体也开始崩溃。
它的三只弯曲的角上,那些挂着的人头纷纷闭上了眼睛,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它的皮肤开始腐烂脱落,如同一张被撕扯开来的旧纸。
从那片脱落的皮肤下,露出嶙峋的骨架,骨架也在瘟毒的侵蚀中开始化为灰烬。
最终,黑山羊的身体化作了一具无声的雕像,上面布满了孢子斑点。
它已经不再属于它自己。
它的意识被永眠教的孢子体所控制,最终成为复生次主的一部分。
在死寂的走廊尽头,只剩下那片浮动的孢子云,缓缓飘向地狱公寓的更深处。
一切,归于复生与腐烂。
复生次主的低语声,在这片黑暗中回荡——
“万物皆腐……万物皆生……”
就在黑山羊倒下的那一刻,无脸人出手。
他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外套,袖口耷拉着,里面的手臂似没有骨骼支撑。他的脸一片空白,没有五官,只有一层光滑的皮肤。
但在那光滑的皮肤下,赵凌云看到了无数挣扎的手指。
那些手指像是被剥离的灵魂,在无脸人的皮肤下挣扎、扭动,每一根手指都在努力向外探出,但始终无法突破那层囚禁的屏障。
无脸人抱着一个布偶。
那是一个黑色的布偶,布偶的眼睛是一对镶嵌着钉子的空洞,每次眨眼,都会发出“咔嚓咔嚓”的金属碰撞声。
无脸人坐在楼梯栏杆上,身影隐匿在昏暗的阴影中,仿佛一座被遗忘的雕像,一动不动。
他怀里的黑色布偶安静地躺着,双眼是两颗空洞的铁钉,没有眼白,没有瞳孔。
然而,当布偶的眼睛轻轻眨动时——
“啪!”
远处,一个腐尸的头颅猛然炸裂,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碾碎,瞬间化为一团污黑的烟尘。
无脸人动作轻缓,双手轻轻地晃动布偶,如同一个慈爱的父亲,正在哄孩子入睡。
他的姿态充满了一种奇异的温柔,好似这场血腥的战斗,与他无关。
然而,腐尸的头颅一个接一个地炸裂,每一次布偶的眼睛缓缓眨动,都伴随着鲜血喷溅和骨骼碎裂的声音。
这些复生次主的手下,在无脸人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片,轻轻一碰,就会崩解成尘埃。
可是,这奇异的诡术,终究敌不过复生次主的瘟毒之力。
——瘟疫的降临,无声无息。
无脸人周围的空气中,开始弥漫出无数微小的孢子。
那些孢子像是看不见的恶灵,飘散在空气中,无孔不入。
它们悄无声息地落在无脸人和他的布偶身上,像一场无形的雪。
布偶的黑色皮肤开始逐渐龟裂,裂痕从眼睛周围蔓延开来,露出里面的银色金属钉子。
每一次眼皮的眨动,都不再像最初那样轻缓安静,而是伴随着刺耳的尖叫,仿佛金属被剧烈拉扯,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咔嚓——咔嚓——”
布偶的眼睛每一次眨动,声音都变得更加尖锐和刺耳,像是某种濒死的挣扎。
无脸人的身体也在发生变化。
他的无脸面孔依旧光滑如镜,但皮肤下的无数手指,开始变得更加疯狂地扭动。
那些手指拼命地抓挠、撕扯、挣扎,试图冲破皮肤的囚笼,可是无济于事。
随着瘟毒的侵袭,无脸人的身体表面出现了一片片黑色的斑点。
斑点迅速扩散蔓延,每一个斑点都像是腐朽的伤口,在他的身体上蚕食出一个个空洞。
皮肤下的手指一个接一个地断裂,化作黑色的烟尘,在空中飘散消失。
布偶的眼睛眨动得越来越慢,金属钉子不断磨损,每一次眨眼都发出痛苦的呻吟。
无脸人低垂下头,双手依旧抱紧布偶,但他那空白的脸庞,却渐渐被黑色的斑点侵蚀得支离破碎。
最终——
“咔嚓。”
布偶的眼睛最后一次眨动,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脆响,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寂静。
无脸人的整个身体,从内到外,彻底腐化。
他的皮肤剥落成一片片干枯的碎屑,那些曾经在皮肤下挣扎的手指,也随着皮肤的脱落,一同化为尘埃。
最终,他的身体如风中散沙,缓缓地飘散在空气中,连同布偶一起,融入复生次主的瘟毒之中。
无脸人与布偶,彻底成为了复生次主的一部分。
在腐朽与复生的交织中,那片空气中弥漫的孢子云越发浓密,化作了无尽的黑暗雾霭。
诡异不断倒下,而更多的腐尸依然在从外面涌入公寓,密密麻麻的腐败肢体如同无尽的洪水,要将整个地狱公寓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