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殷桃沉默,邱婶笑着拍拍殷桃的肩膀,道:“其实第一天我就认出他们家的小子,是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吧?毕竟,咱们这边长这么俊的不多,那样气度更是没有。”
殷桃也想笑笑,可怎么也笑不出来,叹了口气后问邱婶:“那你不嫌弃我们吗?”
“嗤,告诉你,我可不怕这个,人死了就去另一个世界了,有什么好怕的,你说是吧?”
“是啊,人死如灯灭,痛苦的是活着的人!”
“我男人也走得早,多少人看我的笑话,想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我还不是把我的儿子拉扯大了,还让他读了几年书,如今在酒楼做跑堂的,可他比别人会说,赏钱也是最多的!”
邱婶很是得意,可殷桃神思恍惚,完全没有精力应付她,敷衍了两句就起身告辞回去了。
邱婶看着殷桃的背影叹气,摇了摇头喃喃自语:“这小姑娘只怕是吓到了!”
推开院门,慢慢跨了进去,殷桃站在院子中,看着对面紧闭的正房门窗良久良久。
叶修文的母亲应该是死在那里面了。
她怕吗?说实在的,怕,很怕!
可她知道自己心里十分复杂,除了怕,更多的却是心疼,对那个沉默的叶修文的心疼。
一个大家族的少爷突遭巨变,还要面对母亲惨死在面前;家破人亡的打击不是谁都能承受下来的。
难怪,他总是很沉默,他的沉默里有多少痛?
难怪,他说王妃把他拘在王府,是怕他走错路。
难怪,王妃会说,叶修文能有个朋友挺好的。
不知道站了多久,殷桃站得腿都麻了。
她环视四周:光秃秃的院子,沿着墙角的一圈都长满了野草。
那里本该是种些花草或者菜蔬,而此时,却一片荒芜破败的景象!
可这里是叶修文唯一的家了吧!
殷桃找到了花鸟街,挑挑拣拣地买了一些绿植回来。
用了整个下午的时间,才把野草枯藤锄掉,又种上了花草。
瞬间,焕然一新的院子里多了许多生机;院里还晾着衣物,看起来也有了人气。
就连屋里也放了些盆栽,殷桃左右看着,很是满意,把不满意的地方记了下来,改天在慢慢布置。
今晚,照样做好了饭菜放在锅里温热着。
殷桃点了个红灯笼挂到院门外。
叶修文踏着月色转过巷口,一眼就看到家门口挂着一盏灯笼,发出暖暖的光晕。
他呆呆站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有些沉重的脚步走了回去。
推开院门,完全变样的院子让他站在门口踌躇着不敢踏入。
殷桃笑道:“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种了点花草,你不会介意吧?若是不喜欢,我明天就把它们铲了!”
灯光下的殷桃笑得格外好看。
“啊,不用,这样挺好的,就这样吧,你在这里可以随意,想做什么都行!”叶修文回过神,有点语无伦次地说着!
殷桃捂着嘴笑话他,叶修文却看着殷桃认真地说了句:“这样很好,我很喜欢,多谢你!”
许是他太过于认真,那个谢字让殷桃慢慢止住了笑,两人对视好半晌,才回过神,有些尴尬地转开了脸。
今天的叶修文话似乎多了些,神情也放松了些。
吃完饭,叶修文跟到厨房门口,靠着门框看殷桃收拾碗碟。
殷桃回了屋,见他还跟着,疑惑地问:“怎么了?”
“我,我之前和你说过这屋里死过人,你,想不想知道是何事?”
殷桃见叶修文很难受的样子,明白他还没有办法面对家人的死,自己怎么忍心让他此时再撕一遍伤口。
“不用着急,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我不说,你也会从别人口中听到的!”
“叶修文,我不会听别人的胡言乱语。”殷桃走到他的面前,抬头看他:“我知道你还没有准备好,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在我面前,你不用勉强自己!”
“嗯,好!”
殷桃笑了笑,转移了话题:“我发现这里其实挺好的,出门买菜也方便!我还认识了卖茶的邱婶,她人还挺不错的。”
两人坐在灯下闲聊,叶修文心里很奇怪,以前,母亲总是想找他说话,他却从没有耐心,听不了两句就要跑。
可如今,他却很贪恋这种有人在耳边絮絮叨叨说着家长里短的话,让他觉得很温暖,很安稳。
殷桃道:“等我摸清楚周围的情况,就去找点挣钱的营生才行!天气冷了,要置办衣物和被褥,是不是还要准备过冬的木柴和木炭?我这人针线也不行,还是去买成衣吧!”
叶修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荷包放到桌子上,道:“这里是我月银,你拿去买菜吧,反正我也吃的,还有也请帮我准备衣物和被褥。”
殷桃刚要拒绝,叶修文就站起身道了声困了,转身就回了屋。
看着桌子上的荷包,她心情复杂拿起来掂了掂,轻轻地笑了,那就先放到我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