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一旁的手下忙把双手抱着的刀送到老大手里。
刀疤脸力气确实大,他手下双手抱着都吃力的大刀被他一手轻松接过,还在空中劈了一下,听到破空声响,刀疤脸很满意地把刀尖杵在地上,歪着身子邪笑着看向殷桃:“小娘们,这一片都是我吴一刀罩着的,这群人和我兄弟结了仇,本来和你们就没有关系,老子好心让你们滚,你们居然不领情,那就不要怪兄弟们不给你们情面了。”
说完,回头对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招呼了几人就迅速溜了。
殷桃之前不知道这边的情况,还以为是简单施粥送衣的事,她连槐叶都留在家中看着侧院的人。
栗姑刚怀了孕,黄豪城这段时间忙得很,殷桃甚至没有通知黄豪城安排人来。
如今看着刀疤脸去找人,她也没有办法阻止,只希望黄豪城能快些带人过来。
刀疤脸的手下纷纷围了过来,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严阵以待,只等着老大发令就要对这些不识好歹的人发起攻击。
但是刀疤脸和殷桃一方都有顾忌,一时间竟陷入僵持。
殷桃对白芷低声吩咐,让后面的人继续,不用管这边!
外围的百姓都是住在附近的,多多少少都曾受过这群恶霸乞丐的欺压,此时虽说敢怒不敢言,可都期待这群人能震慑一下这群地痞流氓。
后面又有一群强壮的男人缓缓走了过来,那边的人全都迅速转移到了另外一边,给这群人让出空位,这群人并没有进来,就在原地驻足观望。
刀疤脸转头看了眼领头的男人,眉头皱了皱,却没有说什么,转身看向殷桃他们,很明显有些浮躁了。
殷桃也发现了,这两伙人并不和睦,那群人虽然衣着简单,可也是目露精光,显然也不是善茬。
殷桃心里很是懊悔,站在高处仔细回想了这几天的事,突然发现自己做事太浮躁了,没有完全了解这边的情况就贸贸然过来。
她仔细回想这几天的事情,猛然发现,在叶修文从宫里带回来两个女人开始,她其实就乱了分寸,接下来梅园的事更加让她烦闷。
只是,她居然没有发现自己早就心慌了!
原来,殷桃很害怕会失去叶修文,更怕叶修文当着自己的面对别的女人温柔小意。
原来,她对自己、对叶修文并不是这么有信心!
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态,若女人表现不满,就会被人冠上妒妇的名声。
可殷桃肯定无法接受!
就在她思绪有些跑远时,那些喝了粥的人纷纷找了棍棒等武器过来挡在殷桃他们身前。
何伯走了过来,对殷桃深深弯腰施礼:“喝了这碗热腾腾的粥,我们这条贱命死而无憾了!”
殷桃震惊了,看向这些挡在她身前的人,她才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决定,居然会牵扯上这么多人。
她不能慌、不能退,更不能自乱阵脚,以后的任何一个决定都要更加缜密周祥才是。
殷桃蹲下身问何伯这里的情况,何伯也不隐瞒,都告诉了殷桃。
这一带是京都有名的贫民窟,多数是外地来京都求生活的,无钱无权,但人却越来越多。
这片占地很广,房屋矮小破旧,巷道不仅窄小、阴暗潮湿,还纵横交错,不熟悉的人很容易就在里面迷路。
于是,三教九流的人混迹于此,一些杀人越货的凶犯只要能逃到这里来寻求到某个大哥庇佑,官府的人根本就拿他们无可奈何。
官差衙役怕上司惩罚自己无能,就报逃犯逃出京城了,这就又是一桩悬案。
在这里干着刀口上舔血营生的人不知凡几,就连他们都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
总是有人来,有人走,有人死!
不过是换来一两句叹息或者骂声而已!
对于别的区域来说,不过是今年的雪比往年都要大些,吃食更贵了些,日子难熬了些,大约就是如此了。
可真正贫穷的人却在经受着生死考验。
这些人挣扎在生死边缘,生活毫无希望,只是麻木的过日子,根本不会有人来管这些人的死活。
这座城隍庙在这片区域的边缘,城隍庙前这条大街就如同是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隔开了这边相对富裕的人家,双方的人都默契地不跨界。
一方羡慕,一方鄙夷!
这城隍庙之前是刀疤脸吴一刀的手下占用的,而那些没了房子无路可走的人只能来城隍庙借住。
最开始是只要交了银钱等物就可以进来避难,可最后变本加厉,甚至对逃难的女人动手动脚,完全不怕她们的家人就在身边。
这群避难的人忍无可忍,不知怎的就打了起来,刀疤脸的手下人少被赶走了,而今日就是刀疤脸带着人回来找茬的。
殷桃听完了何伯简短的讲述,慢慢站起身,看向对面的人眼神冰冷,一想到这些人如此作恶多端,她就觉得恶心。
她很后悔没有带那把叶修文送的匕首出来,真想用那把匕首捅死眼前这个嚣张的刀疤脸。
刀疤脸侧眼看了看身后,心里暗骂手下人怎么还没有带人来?
粥的香味随着一阵风吹了过来,刀疤脸鼻尖动了动,又贪婪地看向那一堆麻袋装着的粮食,可转眼就看到排队的人在等着吃东西,他就气得差点跳脚,他早已把这些粮食看成自己的囊中之物,只觉得那些人吃的是他的东西。
只是,他没料到这些人居然是硬骨头,前面这些不怕死的弱鸡他倒是不怕,可殷桃身边明显有高人。
吴一刀能在这里混成有些名气的大哥,可不是完全没有脑子,相反,他很懂识时务为俊杰的道理。所以,他还要再等等,等找的人来了,他就要给这些人好看,尤其是那个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女人,他可是要让她好好知道知道,女人应该比男人站得低。
可他的帮手还没来,却又有两三群人来了,都是各自分开站着观望,一时间,气氛凝重地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