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叶家也是喜气洋洋,一片欢声笑语。
虽然人少了些,可家里气氛却和谐了。
叶修文带着两个穿着大红袄子的小少爷贴对联和福字。
福伯精神百倍地忙活,叶家的第一个年,他比任何人都要高兴。
叶修瑾在他的院子里吹笛子,低声悠扬婉转,殷桃听不真切,但也被那笛音吸引,不由自主往那边走了几步。
殷桃靠着湖边的栏杆,突然发现自己想前世父母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感慨之时,一双手臂把她抱入怀中,殷桃知道是叶修文,卸了力靠在他的怀里。
后面有声音,两人转身,叶怀旭和叶怀昱兴奋地跑过来,然后又风一样地往前院跑去。
两个小孩好像并不是很想母亲。
殷桃感触道:“我本来还有些担心他们因为母亲的事伤心,如今看来倒是不用太担心了。”
殷桃手里抱着暖手炉,用披风裹得严实,身后是叶修文温暖厚实的背脊,安心又幸福。
叶修文低低的嗯了声,道:“总是会难受的,尤其是旭儿,他有些早慧,有很能察言观色。虽说他一直跟着大哥,可毕竟是母亲,总会思念的。昱儿还太小,吴氏本来也不管他,对他来说可能都没有意识到母亲已经走了。”
“是啊,懂事的孩子总是让人心疼,备受宠爱的孩子才有权利撒娇。”殷桃有些感慨,若是自己的孩子,她宁愿这孩子幸福安康就好,不要过早被逼着懂事。
“过了正月,你把孩子接到我们院里住吧,有你教导孩子,大哥和我都放心,叶家要兴盛下去,孩子很重要,不能养成纨绔或者懦弱之辈。”
殷桃一愣:“我之前问过大哥,大哥说让孩子跟着他的啊?”
“这是大哥和我说的;再说过完年后,大哥就要筹划藏书楼的事,不过,就是要辛苦你了。”
“那你怎么感谢我?”殷桃回头,嫣然一笑。
叶修文看着她灿若星辰的双眼发呆,喃喃道:“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很灵动。我最初就是被这双会笑的眼睛吸引了。”
殷桃脸上的笑更深了,又被叶修文灼灼的目光看得些微害羞,假装生气道:“老天爷啊,你居然会说情话?说说,你这一段时间在外面跟谁学的?老实交代,是不是去了什么不好的地方?比如秦楼楚馆啊,那什么什么一条街啊等等?”
“什么什么一条街?我听都没听过!”叶修文装糊涂,很是无辜的样子。
“哼,你以前带我去找子宁侯府的那个纨绔,借打劫之名踢断了那人一条腿,别说你忘记了啊。说实话,那是我的第一桶金!”
“我知道你说的是哪里了,这些事还是不要提了。再说,哪里有一桶金子这么多?太夸张了!”
殷桃被噎住了:“少插科打诨,你自然知道我这是比喻,哼!你这是转话题!”
叶修文还在和殷桃绕,几年前的事却历历在目,此时说起来却是多了些甜蜜,也多了些怀念和怅然!
姚雪儿提着个食盒从前面走过,惹得好些人都偷偷打量她。
即便她没有打扮,可依然掩盖不住天生丽质。
叶修文看了一眼就转开了视线,看着殷桃蹙紧了眉:“你怎么把这人留下来了?这人心机深沉,还是远远打发了好些。”
殷桃也看见了,她见叶修文对姚雪儿有些反感,心里还挺高兴的,看姚雪儿也就顺眼了些。
于是,把姚雪儿说的身世和叶修文说了。
“只是暂时留下她,过完年找到她的妹妹就送她出府。”
叶修文还是叮嘱道:“嗯,毕竟的太后那里出来的人,还是要多加小心。你想想,她小时候就能那样隐忍,如今谁能看透她的心思?”
殷桃瞪了男人一眼:“我有分寸,你把心思放在你的事上就好,别一天到晚盯着那些女人。”
叶修文很享受殷桃这酸溜溜的样子,也不在说别人,拉着殷桃的手往屋里走去:“回去吧,屋里暖和些!”
叶修瑾站在院子里吹了会笛子,突然有些感慨,自己心境不一样了,同样的曲子也多了深远悠长的意味。
昨夜,他去看了娘,告诉她自己和吴氏和离了。
娘没有说什么,一直敲着木鱼念经文,叶修瑾站了会就出去了。
刚走到门口,就听娘说:“你大了,也不用做什么来讨好你的祖父和父亲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叶修瑾站在院子外面站了很久,是啊,如今并没有什么困住他,他也能做一番事了。
叶修文和殷桃刚回院子,就见柳儿过来了。
柳儿笑道:“姐姐,我想和你单独说说话。”
说完,柳儿和殷桃一起看向叶修文,叶修文很快就反应过来,无奈地说他去前院帮福伯的忙。
柳儿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眉清目秀,身段窈窕。多年帮殷桃管着商行的事,让她多了份沉稳和自信。
当然,在殷桃面前,好像还是那个爱撒娇的小女孩。
“说吧,什么事?是不是想要嫁人了,来找姐姐给你保媒去?说实话,我还是有些天赋的,栗姑和黄豪城就是我撮合的,你就放心,只要妹妹看中的,姐姐都会帮你拿下。”
柳儿瞥了一眼混说一气的殷桃,道:“年前,我大哥和我二哥来找过我。”
殷桃眉毛高高抬起:“他们来纠缠你了?”
“哼,最开始是来纠缠我,说母亲病了,让我拿银子,我没给;我怕他们会得寸进尺。”
两人走到里间屋子坐下。柳儿有些难过地说:“可前几日我父亲来也来了,说我母亲快要不行了,想要见我一面,说是不能见我她就不能安心地走。”
看出了柳儿的伤心,殷桃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亲情最是说不清楚,血缘关系怎么可能轻易斩得断?
“那你怎么想的?无论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殷桃只能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
柳儿重重叹气,将头靠在殷桃的肩头,眼泪忍不住噗簌簌下落。
“当年,若不是姐姐来接我,我都不敢想如今去是死是活,又或者在什么的地方受苦。现在想起来我也很恨他们。可是,姐姐,我总是梦见我娘,她一直对着哭,说对不起我,说想我了!”
说到最后,柳儿已经泣不成声,殷桃忙抽出手帕给她擦泪,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