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上午,庆王府亲自派了马车来接叶家大爷去王府赏新编曲子,此事很快就在各个府里传开了,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庆王府沉寂多年,庆王辈分高,还出了名的脾气暴躁,突然对名不见经传的叶家如此礼遇,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今日的庆王府焕然一新,就连庆王爷也是一身新衣,一大早就频频望着外面,若不是被管家拦着,只怕他都去府门口等着了。
老管家一边拦着王爷,一边也是不停让人去打听着消息。
终于,叶修瑾带着溧阳走了进来,庆王忙站起身,越过叶修瑾打量溧阳。
叶修瑾忙避让到一边,让庆王能看清溧阳。
只一眼,庆王就知道这是他的孙女,她那颗眉尾的痣、那五官都和小时候很像。
而且,溧阳有一双和她父亲一模一样的眼睛。
庆王双眼瞬间就湿润了,上前一步想要拉溧阳的手,溧阳却惊慌地退后一步躲在槐叶身后,手指勾住槐叶的腰带,好像这样就不会被人带走。
嘴里还低声哀求着:“姐姐,姐姐,求求你救我!”
见到一脸震惊的庆王,槐叶和叶修瑾都有些尴尬,叶修瑾是今天才知道溧阳郡主在自己家里,至于为何在叶家他一无所知。
槐叶先是拍了拍溧阳郡主的手臂,低声安抚:“郡主莫要怕,这是您的祖父,您不记得了吗?您的祖父不会伤害您的。”
她也很无语,直到上马车才知道自己照顾了几天的居然是溧阳郡主。
溧阳咬着下唇,从槐叶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看庆王,见庆王也在看她,忙又缩了回去,头抵在槐叶的背上摇了摇头,轻声说:“小时候的事我不记得了。”
庆王擦了擦眼角,对孙女说:“孩子,祖父找了这么多年,你能出来让祖父看看吗?”
槐叶也忙劝说,溧阳还是从槐叶身后走了出来,慢慢走到庆王身前跪下,毕恭毕敬的磕头。
见她胆战心惊的样子,偌大的厅堂里寂静无声,庆王良久才找回自己的神志,伸出手把溧阳扶了起来。
溧阳很听话,被庆王带着走也不反抗,只是频频回头看槐叶,见槐叶一直对她笑才没那么紧张了。
庆王带着溧阳坐到桌上,上面摆着各种美味佳肴,全是溧阳小时候爱吃的。
见溧阳双眼直勾勾盯着桌上的菜肴,庆王颤抖着声音道:“孩子,吃吧,想吃什么都行?你想要什么祖父都给你找?”
叶修瑾带着槐叶出了门,门口站着老管家,对叶修瑾深深施礼:“多谢叶家找回我们家郡主!”
叶修瑾忙扶起老管家,惭愧地说:“说来惭愧,我也是今日才知郡主住在我家里,其余的事我并不清楚。”
老管家却摇头叹息:“叶家高义!”
又对槐叶道:“姑娘,看我们家郡主很是信任姑娘,可是在府上是姑娘照顾她?”
槐叶拱手回道:“是,家中除了我,只有另一个丫鬟每日送吃食进院子,就连我们太太见郡主害怕,也不敢过来叨扰郡主了。”
老管家听了微微颔首,心道:看来这叶二太太是个好的,她明知道溧阳郡主的身份,却没有刻意去结交她,好以此攀上我们王爷。
溧阳吃饭有点急,可动作还是很斯文的。
庆王在一旁帮忙夹菜、盛汤,庆王忙给她撕了个八宝鸭的鸭腿,溧阳的眼睛突然亮了,这是溧阳小时候最喜欢的。
这还是他熟悉的溧阳,庆王侧脸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做梦都不敢想有一天还能看到溧阳在自己面前吃东西。
溧阳突然小声问:“祖父,您哭了吗?是不是想吃鸭腿?”
庆王转头看着溧阳,溧阳举着啃了一半的鸭腿,明显舍不得。
他忍不住哈哈哈大笑:“祖父不吃,溧阳吃。”
见溧阳吃东西的样子,庆王忍不住问道:“你以前吃不饱吗?”
溧阳心不在焉地回答:“管事说不能吃太饱,不然腰粗了不好看。”
说完,她突然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往庆王身边凑了凑:“还有,不听话就被关进小屋里,不给饭吃,嬷嬷打人可疼了!”
庆王强忍着暴怒,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放心,以后我们家溧阳再也不用被关小黑屋了。”
虽然面上布满笑意,可他的指甲已经掐进了手心的肉里,他知道自己有多恨,恨那些贼匪,也恨自己,贵为亲王又如何?孙女受伤、受折磨时自己在何处?
等她吃完,庆王就让府里的大夫进来给溧阳仔细检查。
大夫仔细把了脉,发现除了身体有些虚弱外,并无大的问题。
接着就是医女带着溧阳进去查验身上是否有伤。
溧阳一走,庆王就沉下了脸:“溧阳的神志为何犹如稚童?”
大夫吓了一跳,神色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说道:“郡主应该是小时候被人下药伤了脑子。”
医女出来禀报说郡主内侧腿上有一条刀伤,伤口不深已经好了,鞭痕也只剩下点印记,想来是用了上好的药。
齐王听完大夫的话沉默良久,然后让大夫去外面候着。
槐叶被喊了进来,齐王问了问溧阳身上伤。
槐叶老实回答:“郡主刚来时,身上确实有一些伤,大腿有一条伤口,手背、手臂各有一道鞭痕。”
庆王脸色阴沉的可怕,可一看溧阳出来了,齐王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溧阳,告诉祖父,你身上的上是谁弄的?”
溧阳眨了眨眼睛,指着胳膊道:“这是管事打的。手背是哥哥打的,他说是为了救我。腿上的也是哥哥的刀割的。不过姐姐给我上了药就好了,一点都不疼。”
说完还朝着槐叶笑了笑,槐叶心里却一点都不轻松,心道:郡主,可不要再叫我姐姐了,我可真的受不起啊!
庆王慢慢说了句:“哥哥?那位哥哥?”
然后他看了眼老管家,老管家微微一欠身出去了。
槐叶立刻就发现了,跪下道:“王爷,郡主说的哥哥想来是我们家二爷的人,若是他伤了郡主,定然是权宜之计,不得已而为之。”
“行了,我不会怪罪你家二爷,溧阳就留在王府了,你们回去吧。玉石公子,今日有劳了,下次再约玉石公子小酌可好?”
主人都下逐客令了,自然只能告退离去了。
出了王府大门,叶修瑾松了口气,问槐叶:“你可知事情的详情始末?”
槐叶摇头:“大爷请上马车,只怕庆王要拿伤害郡主的人问罪,得先回去和二爷禀告此事!”
“唔,快快回去!”
到了家,槐叶先把事情和叶修文说了。
叶修文和殷桃大惊,叶修文立刻让人备马。
殷桃着急地问:“你要去哪儿?我们不是救了郡主,难道庆王还要翻脸不认人?”
“殷桃,庆王做事全凭喜怒,就怕他把恩算在康王和我头上,可怒,说不定最先承受的会是洪俊!”
“要不要通知康王?”殷桃很是担忧,想着让康王出面会不会好些。
叶修文摇头:“庆王和我祖父有一点交情,我以小辈的身份去,最多让他骂一顿消消火便是,过了就不会牵连洪俊了。”
殷桃有一点点的埋怨:“你们怎么能伤了郡主的身体呢?”
叶修文翻身上马:“他们在屋里的事,其实我也不清楚。没事,你不用担心,无论如何,我也救了溧阳不是。”
说完就骑马走了,身后四个骑马的护卫也立即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