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去告?去哪个衙门?”殷桃的声音依然平静,就好像那些事同自己并无关系。
“这个不知,当时来的老婆子只说届时会通知吴氏。”鲁寡妇怯生生地看着殷桃,就怕她不满意自己的回答。
见也问不出多余的话,殷桃对疼得冷汗直流的郑雄道:“你可有补充的?”
郑雄冷哼一声,咬牙不说话,眼里几欲喷火。
“看来是没有了。”殷桃点点头,突然很好奇地问道:“到底子宁侯府许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这么拼命?”
听到子宁侯府,男人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旋即迅速移开目光,然而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心虚,又把目光转回来和殷桃对视。
这下,殷桃是真的笑出了声。
郑雄咬牙切齿地说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找我的人就是一个老婆子,什么子宁侯府?不认识!”
殷桃站起身往外走,黄豪城跟着出来。
挥退所有人,殷桃对黄豪城道:“你把这两人大张旗鼓地送到麒麟卫交给左卫的人,交给谁不重要,一定要让罗鑫锋看到,并且一定要让他知道这两人是吴氏那里抓的。”
黄豪城并不清楚殷桃的意思,蹙眉问道:“这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是啊,我要的就是打草惊蛇!”殷桃轻笑。
“你这是什么意思?”黄豪城更加疑惑了。
“哈哈哈,你都不知道,他们更不知道了。”殷桃说完就走,突然又转头对黄豪城道:“我会把小妹和叶家两个少爷送到庄子上去,你多安排些人过去,我总觉得最近不太平。”
黄豪城一听,立刻道:“行,我让栗姑带着孩子也去庄子上住吧,一来孩子们有伴,二来,栗姑在庄子上,大家都安心些。”
殷桃一听,也觉得甚好。
回到前院,三个孩子异常兴奋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胡妈妈上前道:“丫鬟、婆子、小厮都安排妥了,马车也准备好了,太太是亲自送去庄子上,还是老奴去送?”
“就麻烦胡妈妈跑一趟吧,我今儿要去商行,恐怕不得空。”
胡妈妈是个人精,已经发现家里气氛有点紧张了,既然殷桃没有说,她也不问,但做事却更加小心谨慎。
送走了孩子们,殷桃也立刻上了马车去商行。
刚进办公室,柳儿就跟了进来,殷桃面色冷凝地说道:“你把子宁侯府所有相关的资料给我,现在就要。”
柳儿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抱着一本厚厚的书册放到殷桃面前,自己拉开椅子坐在对面。
殷桃一页一页翻看,都是子宁侯府的人情来往,关系亲疏,还有铺面生意等等!
翻完了一遍,她又从头梳理了一遍,拿起笔写了几个店铺名,然后低头沉思。
门外有人敲门,殷桃抬起头看了眼柳儿,柳儿立刻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洪俊,他一到商行听说殷桃来了,就过来打招呼。
见是洪俊,殷桃立刻让他进去。
洪俊刚坐下,见殷桃的神色就知道不对劲,心里不免有些担忧,还不等他询问,殷桃就把刚写的店铺推给洪俊。
“这些都是子宁侯府最挣钱的产业,我在想用什么办法能快速打压子宁侯府。”
洪俊拿起纸扫了眼,又看向殷桃:“出了什么事?”
殷桃叹口气,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说了,然后道:“与其花大量时间去追查他们的阴谋,不如主动出击,我要从被动变主动,让他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慢慢策划完善计谋。”
“嗯,我明白了。”
洪俊没有多说,眼神冷了下来,又仔细看几个商铺。
看完,洪俊摇了摇头:“要做到让这些店铺生意惨淡至少要三个月以上。”
殷桃撑着头:“我也发现了,如果走正规的路子是很慢。”
“你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洪俊笑着调侃。
殷桃瞪了他一眼:“我一直都很善良好吗?”
洪俊笑而不语,柳儿在一旁说道:“姐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不是不可能做到让他们焦头烂额。”
“怎么说?”殷桃立刻问。
柳儿伸手点了点布庄:“他们这布庄卖布价高不说还少尺寸,当然,想要巴结侯府的不在乎,还送上去给人宰。其他人碍于侯府势力,上了当也不敢闹。”
殷桃眼睛一亮:“哦,你有重要的事说吧!”
“是的!”
柳儿抿嘴笑道:“前几天,一秀才买了一匹正红的布送给未婚妻做嫁衣,谁知,女方发现布匹少了许多,以为是秀才小气,偷偷裁剪了些,这事又被新娘子的姐妹一撺掇,这新娘子就闹着要退婚。”
“不至于吧,退婚对于女子来说不是有损名声吗?”殷桃有些哭笑不得。
洪俊也接话道:“应该是女方另有想法,借此事闹一闹吧!”
柳儿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秀才是个一根筋,居然抱着布匹到布庄要求退还银子。”
“当时铺子里客人不少,掌柜的气急了;他们还很少遇到这样不懂事的,于是就乱棍把秀才打了出去。这一幕刚好被秀才的同窗看到,读书人要面子,气急攻心加上身上有伤,当晚发起热来,嘴里喊了一晚上无良商家,第二日竟死在床上了。”
殷桃瞪圆了眼睛:“就,就为了一匹布?”
柳儿点头,神色也不好看:“他家里只剩老母亲,他是靠着叔伯和村里同族帮衬着读书,终于考上了秀才。如今,不止是他母亲伤心绝望,族人也失望不已。”
“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殷桃问柳儿。
“姐姐,你年前说过要搜集罗家的情况,我自然放在心上。并且,秀才被打那天,我刚好去我们布庄查账,刚好看到了秀才被打出门的事。”
“那秀才还是我安排谭树亲自送到他们家里。听村里人说他很受先生喜爱。我本来是想着混个脸熟,以后说不定人家飞黄腾达了呢!昨天,我让谭树去送点药材,结果才发现人居然死了。”
两人说着话,洪俊却微微垂了眼眸,心里很不好受,他曾经被酒楼打出门时,也是一样的悲愤和无助。
幸好,自己没有书生那么好面子,也没有他那么脆弱!
洪俊道:“这事,我来办,叫谭树跟我走一趟秀才家里。”
殷桃明白他是要去书生家里了解情况,提笔写下一行字。
“前途无量的读书人,被侯府以强权欺压致死,留下伤心绝望的寡母却无处伸冤。”
这就是此次事件的基调。
柳儿念道:“这个定然能引起轰动!”
洪俊站起身:“这事肯定能牵绊住罗家人的精力。”
殷桃嘱咐柳儿道:“好好安排这位母亲以后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