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培一脸为难地看向一边的叶修文和林锦瑞,然后说道:“公公莫怪,下官确实也是没有办法啊!”
蒋莫得顺着目光看了过去,见到两位煞神不屑地盯着他,蒋莫得冷笑一声:“咱家以为是谁这么不把律法和皇上太后放在眼里,原来是林公子和叶二爷啊!”
这几句酸话配上他那尖嗓子,听起来格外不顺耳。
殷桃一挑眉,往前站了一步,看向蒋莫得:“这位公公,既然知道这是公堂,也知道这是在审案,那公公也非当事人,怎可随意闯入公堂?我们进来时,衙役明明说过,无关人等不得入内,那么,请容我大胆猜测一二,这案子是和公公有关?”
说着,她伸手指着地上的尸体,这话就多了几层意思了,就看怎么解读了?
蒋莫得何曾被人这样当众不给脸面过,当即就冷下脸,一甩袖子,厉声道:“咱家一个小小的内侍自然没有胆量上公堂,不过是奉命给殷氏懿旨。”
说完,他从身后小太监手里接过一卷懿旨,还没有打开,就听叶修文冷冷说道:“太后乃后宫之人,怎可在京都府衙来宣旨,难不成是要干政?”
蒋莫得一噎,手就僵住了,章培才算是明白叶修文的嚣张到了何种程度?
他立刻打圆场:“蒋公公,不如先在一旁听审,等把案子结了,公公再宣太后懿旨即可。”
蒋莫得悻悻然转身跟着章培往堂上走,边上已经放了一把椅子,就等着蒋公公上座。
可叶修文又开口了:“蒋公公一个内侍居然在京都府衙旁听别人的案子,居然还能有一个座儿,本官身为麒麟卫指挥还站着呢!”
林锦瑞噗嗤一笑,也道:“还有我呢,我不也站着?看来,这京都府衙今日这案子是判不明白了了。”
章培转过身怒目而视,伸出不停颤抖的手指指着林锦瑞和叶修文,可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师爷忙过来把章大人扶到位子上坐下。
章培恨极了这几个不给面子的人,就连惊堂木都拍得格外响,把刚坐下还在压制怒火的蒋公公给吓了一跳。
他在心里想着,回去后定要把这府尹大人也给告一状才行,一点魄力都没有,直接判了不就行了,这么磨磨唧唧的作甚?
一番打岔,关于殷桃跪不跪下的事又揭了过去。
章培抽出红色灵签扔到地上,对着堂下的众人道:“此案已经很明了了,周柳儿对家父家母不慈不孝,害得家母身亡,就判周柳儿杖二十,流放曲州,殷氏,殷氏.”
他说道殷氏时,眼睛看向左边叶修文,又扫向右边,手指在四个签筒上摸来摸去,似乎是下不了决心。
可他收到的命令是当众仗责殷氏五十大板,而最后的目的是让她即便回去了也再也走不了路。
可如今这煞神一样地几人看着他,他还真的有点心虚。
叶修文笑了笑,走到殷桃身边,看向章培:“这案子就这样审完了?我们不服,我要上告。”
章培心道,看吧,就说他要闹事吧,可他还是严肃的喝问:“此案有如此多人证,难不成还是冤枉了你们不成?”
“我第一要上告,太后,”众人大惊失色看向这个胆大包天的叶修文,这不是找死吗?
可叶修文继续说道:“太后身边的内侍太监蒋公公擅闯公堂,假借太后旨意想要公然干预案子。第二,告京都府尹章大人审案不清不楚,却急着断案,如此不公不允,你可对得起那后面四个明镜高悬的大字?”
章培早就被整懵了,他为官十余年,还从不曾遇到这样的刺头,就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说实话,章培有些后悔千方百计调回京都了。
蒋公公站起身,声音尖锐刺耳地说道:“叶大人,好大的官威啊,你不过是从五品,这是要上天啊?还是仗了谁的势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了?”
“蒋公公,我叶某乃外臣,只知道听皇上的命令行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外臣要听命于太后娘娘了?”
“你,大胆!来人,这人对太后不恭,掌嘴!”
他身后的侍卫就要出来,殷桃却站了出来,很是疑惑地问道:“夫君,我又一事不明,还请夫君解惑!”
叶修文转头看向殷桃,当然,所有人都看向了殷桃,殷桃微微一笑:“这位公公说我夫君是从五品,那么敢问,公公几品?”
场中一时静谧无声,虽然文官瞧不上武官,但其实,在场的官职是叶修文最高,就连章培也比他低。
更遑论这个内侍太监,即便他很受宠,可也只是从八品内侍监的身份。
其实,这些太监在外行走,从不曾有人看他们的品阶,不过是看他们跟的主子是谁?
就连蒋公公身后的两个侍卫都止步不前,回头看向蒋公公,用眼神询问:还掌不掌嘴了?
“哈哈哈,本王在外听了好一会儿了,真是有意思极了!”
章培浑身一抖,本王,那里冒出来的王爷?他想回去查查黄历,今日是不是不宜审案?
门口进来的人,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庆王带着溧阳郡主走了进来,身后居然是方姨。
这下就连殷桃都瞪圆了眼睛,喃喃喊了声:“方姨,你怎么来这种地方了?”
章培一听这话,更是差点吐血,这种地方是什么地方?
方荷缓步走了过去,脸色并不好,拉着殷桃的手四下打量了一圈,见没有受伤,这才缓和了神色。
章培根本不认得庆王,可蒋公公是认得的,他慌慌张张过来给庆王叩头,若是他最怕的人是谁,那就莫过于此人了。
不管他如何给叶修文扣不尊重太后的帽子,可他心里清楚,真正不把太后放在眼里的这位——庆王。
但是,打破他的脑袋都想不通,庆王怎么会来这里?
他可是个脾气暴躁之人,从不对任何人假以辞色,即便是大长公主也得不到他的好脸。
谁叫他是当今皇上唯一的亲叔叔,还掌管着皇室宗族。
叶修文和林锦瑞也不敢端架子,忙过来行礼,还把殷桃也拉着过来一起。
从蒋公公口中,章培终于知道这是那位祖宗了,他跪在地上忍不住流下了一滴泪。
他查过卷宗,这位祖宗可从不曾亲自来过这京都府衙,他到底做了什么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