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桃制止了田松师得意的话,回头对槐叶伸出手。
槐叶手里一直抱着个盒子,此时上前递给殷桃。
殷桃打开盖子,里面是慢慢一箱子摆放整齐的银锭子。
她抱着箱子在田松师和周家人面前晃了晃,让他们看清楚,她没有错过这些人眼里的贪婪。
抿唇轻轻一笑,啪地关上了盖子,转身交给槐叶。
“我不缺银子,这一盒都给你们也无所谓!”殷桃笑了笑道:“可是,被你们逼到如此地步,我自然是不愿意给了。”
突然,她脸色一变,用一只手挡住嘴唇,害怕地说道:“呀,要是过几天,你们有人突然死了,是不是又该来告官,说是被我气死的?”
“休要胡搅蛮缠,混淆视听!”田松师转头看向章大人:“大人,这怎么能混为一谈?拿着银子在自己父母兄弟面前炫耀,和跟外人炫耀有本质不同。”
“哦,我不是周家人,为何今儿府衙要我来过堂审问?”殷桃收敛了神色,厉声质问。
“因为定然是你指使柳儿姑娘如此做的,且你是她的主子,奴婢犯了错主子也该受到惩罚。”
“我都不想说你那些无端猜忌是小人之心。好,既然柳儿是我的人,那在律法上已不是周家人,她不给周家人银子也说得过去,这气死人如何说起?”
田松师一时没有找到反驳的话。
“签了卖身契的人难道不是主家的人?田松师,这天下道理可不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的!”
殷桃不在理会黔驴技穷的田松师,而是转向章培章大人:“大人,周母病入膏肓,此事有为其看病的大夫作证,而柳儿回去看望时,在周母面前并没有说什么,且此事过去这么久了周母才病逝,可见,和柳儿根本没有关系。”
她扫了眼周家人,继续说道:“周家人之所以告柳儿,不过是因为被钱财迷了眼,贪婪所致。”
稍稍停顿,她转头看向田松师:“还有心怀鬼胎之人图谋不轨,全力撺掇才有了今日这一出。还请大人明鉴,柳儿根本没有错,这就是诬陷!”
章培怎么回答?他坐立不安,这堂上还有谁听他的?说什么都是错。
见殷桃如此咄咄逼人,蒋公公很不高兴,最主要的是,看来今儿要治她的罪有些难了。
他咳嗽一声,站起身道:“百善孝为先,孝道最重要!一个连父母兄弟都不亲近的人,自然不是什么好的。”
殷桃扫了眼庆王,心里有底,老娘也是有后台的人,于是她侧转身,直面这个老太监,微微一笑:“蒋公公,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柳儿若是没有孝心,就不会在早就和周家断绝来往几年后,听说生母就快病逝而去探望。”
“若是她没有心给生母银子,也不会大老远带上一包银子。可让她失望不已的是,周家人竟然利用母亲病入膏肓,再次从柳儿身上榨取好处。请问,这事谁能忍?”
“另外,老人常教训小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请问蒋公公,这些作何解释?”
这话有些伤人了,殷桃本不是如此恶毒之人,不过,这蒋公公实在太可恶,今儿来就是要弄死自己,她当然不会留情。
从没有当面听人说起自己的痛处,蒋公公气得一屁股跌坐回椅子上,断了子孙根是伤了身体,无后是一辈子的痛,即便他收了一堆儿子,可有什么用?也还是没有根的。
“大胆,大胆”他指着殷桃直喊,却说不出多余的话,喘了两口气,这才舒服了些,转头就对章培喊道:“章大人,这案子是你在审,你倒是说句话啊!”
章培可不敢接这话,支支吾吾想措辞,而殷桃又说出来惊人之语:“大人,我要状告周家父子诬告官眷之罪。”
祖宗啊,能不能闭嘴!这是章培唯一的想法。
一桩案子,生生从奴婢气死生母的不孝罪,变成了贪财眼红、倒打一耙的诬告罪。
周家父子眼睛都瞪圆了,怎么就成了自己诬告了呢?
他们一着急,倏地转头看向田松师。周家二哥性子急,一下子站起身抓住田松师的胳膊,脱口而出:“田松师,是你来我家里说可以帮忙告倒柳儿主家,让我们能得一大笔银子的,怎么我们就成了诬告官眷了?”
这话一出,全场焦点集中到了面红耳赤的田松师身上。
田松师急忙扯出自己的胳膊:“休要胡言,如今还没有判案,你们着急什么?再说,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不过是看你们可怜想要帮你们罢了!”
终于扯出了胳膊,虽有些狼狈,可他还是故作潇洒地说道:“叶太太,此处乃是衙门,岂是你一介女流之辈放肆的地方?你说告谁就告谁?是要置府尹大人于何地?”
“哼,告状还要分男人、女人?”殷桃极为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府尹也没说不受理,你这又是置府尹大人于何地?”
说完,殷桃转过身子难得理会他。
看够了闹剧,庆王也明白了些章培的处境,人呢,也还不是那么无药可救!他咳嗽了一声,全场皆安静了下来。
章培忙看向庆王,庆王摸着光洁的下巴:“这案子也不复杂,就快些判了吧,我家溧阳还要回家吃饭呢!”
吃饭?章培扫了眼正拉着叶家丫鬟窃窃私语的溧阳郡主,喉结动了动,终于结了案,双方各训斥了一顿了事。
最后,庆王站起身,对章培道:“京都府尹这个位置很重要,但也很不好坐,遇到以权势压人的,你也不要怕,本王期望你能公正严明,只要做到问心无愧,本王定然会护你安全!”
章培一听这话,激动的立刻恭敬行礼叩谢,有了庆王的话,他的官职算是保住了。
庆王又对柳儿道:“虽说周家人不仁,你父亲不慈,但看在你母亲已死的份上,你多少给点银两安葬你母亲,也算是你为她尽了最后的孝心,报了生养之恩。以后,周家不得再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