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说对如今的唐玉娥她还有一丝忍耐,可对于大奶奶,她是一点客气都没有,反正她还要在自己母亲面前讨生活,她还能翻了天去。
殷桃二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方荷从屋里走了出来,身边的嬷嬷对厮打的一群大喊了一声。
“都住手!”
在旁假意劝架的仆人们这才用力把两人拉开。
唐玉珠站起身,形如疯子般往前冲了几步,死死盯着方荷咬牙切齿地喊得:“你为何要回来?你不是过得很好吗?你是不是想要报复我,报复我抢了本该属于你的姻缘,可你也不想想,那男人是你能肖想的吗?”
殷桃往方姨身边站了站,客气地说道:“不是你父亲亲自上门请回来的吗?”
唐玉珠眼睛一瞪:“我们唐家的事,你还是少插嘴,不然,说出去怕是不好听,影响你叶家的名声。”
“哈哈,不用李太太担忧,我叶家从不在乎这些虚名,我夫君又疼我,只要我做的事,都支持,若是我想杀人,他也会帮我递一把刀,而绝不会问为什么要杀那人!”
殷桃一脸娇羞地秀恩爱,可话语里却是如此血腥,让唐玉珠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觉得自己就要被逼疯了,但是,这殷桃本就是个疯子。
唐玉珠又把目光移向方荷,人是镇定了下来:“二妹,大姐对你有愧疚,你如今也要嫁入高门,以后我也不想沾你的光,我们以后就各走各的路好吗?”
方荷低低地笑出声:“各走各的路?”
她往前走一步,在唐玉珠的耳边说了一句:“唐家其他人我不在乎,但是,你们母女就像这样轻轻松松揭过去,怎么可能?”
唐玉珠猛地退后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方荷:“你待如何?我这么多年过得并不如意,我夫君一直想着你,念着你,我是有苦说不出,我娘也病倒了,她连管家权都被夺走,我们已经受到了惩罚,你还想如何?”
方荷哈哈一笑:“你的夫君念着谁和我没有关系,你的母亲病倒和我也没有关系,那是她自己心胸狭隘气病的。”
“别人我可以既往不咎,可是你呢?你凭什么能毁了我的半生,当年我已经在慈宁庵了,你还找了人来欺辱我,就是因为你的男人想着我,你就想要辱了我的清白,你这个毒妇,我若是轻易放了你,我下半辈子都难以心安。”
殷桃终于明白,方荷最深的刺,并非是家人的抛弃,李家公子违背誓言另娶嫡姐,也不是被关慈宁庵那么多年。
而是那晚差点被侮辱,连夜出逃的恐惧和绝望,她不出这口气,不拔这根刺,她无法从内心真正得到安宁。
听说唐玉珠来闹事而急匆匆赶来的老太太、唐老爷、唐太太、大少爷都震惊了。
尤其是唐老爷,只知道方荷当年逃走,却并不知是因为何事,他转头看向母亲和太太,她们脸上并没有多少震惊,显然是多少知道的。
甚至连唐敬瀚都只是在训斥大奶奶不该在外这么失礼,而没有被震惊到,唐老爷心里咯噔一下,对着母亲等人问道:“你们都知道她当年在慈宁庵发生的事?”
所有人都闪躲着目光,唐老爷只觉得气血上涌:“这个家是不是我当家,这么大的事全家都知道,就瞒着我?”
老太太叹气,让所有下人出去,自己带头进了屋。
方荷也跟着进去,眼看大戏要上场,殷桃自然是要紧紧跟随的。
众人坐定,唐老爷一一扫过家里人,威严地说:“谁先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方荷冷冷地开了口:“我来说吧,因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不过,这事还差一个人,去把我姨娘和东姨娘请来吧,不然说不清楚。”
大爷咬了咬后槽牙,看了眼大奶奶,示意让她吩咐人去请人,很快,赵姨娘和东姨娘都进来,惴惴不安地站在角落里,连头都不敢抬。
“我十二岁那年,和姐姐去看花灯,结识了李家公子,后来他上门求娶,大家都知道。嫡母想要嫡姐截了这门亲事,就在我的吃食里下了药,让我浑身长红疹,然后把我送到慈宁庵静养。”
她语气平淡,简单地陈述起那些往事。
“我到了慈宁庵身体就好了,我想回家,但是我姨娘来看我,告诉我嫡姐和李公子定了亲,我要等到她们成亲后才能回去。无论我如何哀求,姨娘说为了我的弟弟,让我忍忍,忍过几年便接我回去。”
一屋子人连动都没有动一下,静静听着方荷的话,心里却都翻起了滔天巨浪。
“我的丫鬟东儿,也就是如今的东姨娘,从小和我一个被窝睡觉,我受气她陪着,我被罚,她也跟着一起受着,我们说好以后一起过好日子。”
她看了眼深深低下头的东姨娘,冷冷一笑:“可是,我没有想到,最后出卖我的也是你。”
东姨娘猛然抬头,一双雪白的手使劲摇晃:“小姐,东儿没有出卖你啊,当时我去给你找吃的,我是掉进了河里被冲走了,等我被商船救了醒来已经快要到京城了,我身无分文,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找小姐,便先回了家。”
方荷冷冷看了眼保养极好的东姨娘,冷笑道:“你若是没有半分对不起我,为何你能在回家后宣称我也死?”
“那是太太吩咐的。”东姨娘脱口而出,不敢看双眼喷火的太太,忙低下头不言语。
“可我听说,你能做大爷的姨娘是大姐极力推荐的?以我大姐恨我的程度,她即便不发卖你,也定然不会让你好过,可看你如今这穿金戴银的样子,日子过得是相当滋润吧。”
方荷又转头看向父亲:“父亲大约不清楚慈宁庵的情况,因为太后的懿旨,庵堂是从不让男子入山的,慈宁庵占地颇广,每个房舍之间都相距甚远,且是依山而建,虽风景优美,却也山路难行,若是夜间更是不好走。”
“若是没有人指引,那人是怎么来到我的屋子的,院门早就闩好,屋里的门窗也是关的死死的,他是如何悄无声息入屋子的?”
所有人都看向了东姨娘,尤其是大爷瞪圆了眼睛看向自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