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先生显得有些迷糊,但即便如此,他的警戒心依旧很强,那种带着敌意的眼神扫过身边的一切。
当我们到达公寓时,我试图把他带到床上让他躺下,想着趁此机会与他拉开些距离,但他却丝毫不肯松手。
风见先生开口道:“降谷先生,如果要休息的话,可以去仮眠室……”
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室先生一句“闭嘴”给打断了。
……
既然无法摆脱,那就没办法了。
我轻轻地整理了一下床上的床单,虽然不像前几天刚洗过那样干净,但我还是在枕头旁边铺上了浴巾,让他躺了下来。
他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又立刻睁开。
看着他似乎意识浮沉的样子,我抬头望向风见先生,发现他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情。
“……车里有退烧药,我去拿。”
“拜托你了……”
风见先生动作很迅速,丝毫没有迟疑。
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当初那个夜晚,波本(bourbon)中枪时的情景重现了。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躺下的是降谷零,而不是波本,另外外面是白天。
“……你做了什么?”
看到安室先生睡得很不安稳,我用毛巾轻轻擦拭着他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时,他突然喃喃自语了一句。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稍不留神就会错过。
我低头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他那双原本无力的手却突然紧紧地握住了我拿毛巾的手腕。
“……你被他做了什么?”
“诶?”
“……那个冲矢昴,对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安室先生,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你在撒谎。”
他猛地抬头瞪着我,那双眼睛里透出的怒意让我忍不住一颤。
他明明连动弹都费劲,可那眼神中的愤怒却是那样清晰,几乎要将我刺穿一样。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某种笃定,让我不禁哑然。
但他不可能知道我和冲矢先生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只能故作冷静地再次否认。
“你在撒谎。”
这次,他的声音更加坚定。
“……吻了你吧?”
“诶?!”
“他吻了你吧……”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股令人惊慌的冷意。
话音刚落,他用力将我拉向他。
我惊愕地看着他,毛巾从我手中滑落,掉在了他的胸口上。
他的睫毛在我面前颤动,随即,一种火热的触感袭来——安室先生的嘴唇猛地覆上了我的嘴唇。
“呜……!”
我惊恐地挣扎起来,却被他压制住,试图用舌尖强行撬开我的嘴唇。
他的手从我的后脑勺按了下来,根本不给我任何反抗的余地。
“嗯、呜……!”
安室先生浑身虚弱,根本没什么力气,但他却固执地追随我的动作,让我无处可逃。
他粗重的喘息声夹杂着模糊不清的低语,气息灼热得让我几乎无法思考。
就在我快要绝望时,头顶突然传来“啪嗒”一声,随即一股冷水从头顶浇下。
“啊!”
冰冷的水将我从火热的混乱中拉回现实。
我惊叫一声,从安室先生的怀里挣脱出来,呆呆地看着水珠顺着我的头发滴落下来。
抬头一看,风见先生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开了盖的矿泉水瓶,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我怔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原来,是风见先生泼了我一瓶水。
“……抱、抱歉……”
风见先生小声道了歉,然后递给我一条干毛巾。
我接过毛巾时,目光又落在湿透了的安室先生身上。
他看起来已经没了力气,闭上了眼睛,似乎昏睡了过去。
风见先生长长地松了口气,随后轻轻地帮安室先生擦拭他湿漉漉的头发。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呆呆地坐在那里。
我的身体慢慢地失去了力气,瘫坐在地上。
“……真是抱歉。”
风见先生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些许愧疚。
“不、没事……那个……”
“其实,我劝过降谷先生不要这么做,但……”
“什么?”
“降谷先生昨天用你的手机……嗯,开启了监听功能。”
“什、什么?!”
“本来这种事情是不应该做的,但他可能是担心你,毕竟现在正处于和黑暗组织相关的案件之中,他可能过于敏感了……他可能是怕你出事。”
等一下。
风见先生弯着他高大的背,表情有些尴尬地说着。
他攥紧毛巾,明明已经把头发擦得差不多了,却始终没有回头,只是低着头。
这也就是说……
“什、什、什、什么时候的事!?”
“我、我不知道!这种事我可没有参与!”
风见先生慌忙地转过身,他的反应让我哑口无言。
糟了,昨晚冲矢先生提到了“琴酒。”和“bourbon”这样的名字。
如果安室先生听到了这些……
——不,应该没有听到。
如果他听到了,他早就以降谷零的身份冲到那儿,而不是特意以“安室透”的姿态来工藤宅。
也就是说,他应该没听到前半部分……那么后半部分呢?
“……不过,这样啊,从你的反应来看,冲矢先生……确实对你做了什么吧。”
“!”
“大致……能猜出来。”
风见先生一边说,一边慢慢地把毛巾从我手中拿走,又继续细致地擦拭着我湿漉漉的头发。
他的动作虽然柔和,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笑意。
面对这样的状况,我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他很快收手,起身开始收拾掉落在地上的毛巾和空水瓶,然后回到安室先生的床边,为他重新盖好被子。
“……降谷先生今天的工作,我会帮忙处理的,虽然这张床暂时被占用了,但……请你帮忙照顾他,可以吗?”
听到这话,我愣了一下。
风见先生自己也没有好好休息,正想劝他也去休息时,他微微笑了一下,安抚地说道:“跟降谷先生比起来,我还撑得住。”
他轻轻地关上门,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我看了一眼剩下的水瓶和退烧药,随即听到安室先生微微翻身的声音。
看样子,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药效终于起作用了。
我静静地坐在那里,室内安静得有些不真实。
随手打开电视,把音量调得很低,给房间增加一些背景音。
正想着是不是去煮点粥,刚要起身,却停了下来。
……安室先生会吃我做的东西吗?
上次的炸肉饼他之所以吃了,是因为他全程盯着我“监督”做出来的。
而这次他完全是无意识的情况下,我自己准备的,估计不会那么容易接受。
不过,看着毫无防备地睡在我房间里的安室先生,我又觉得他应该不会再多加防备了。就算他不吃,剩下的我自己处理就好了。
我决定熬一锅清淡的粥,用昆布熬个高汤,熬得软糯一点。
期间我几次看向安室先生,他依旧眉头紧锁,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难受。
我用冰块简单做了个冰袋,放在他的额头上,看到他眉头稍微舒展开,我也稍稍松了口气。
背对着他,我抱膝坐下,茫然地看着电视屏幕上不断切换的画面。
“……呃……”
安室先生微弱的呻吟声让我猛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