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尘满面，鬓如霜
“花教授？”
刘山人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字眼，教授啊，还是水木大学的教授，怪不得跟自己说话总是跟着对方的思路走，不是一个层次的啊，
“哦？你认识我？”
花教授也注意到了这条弹幕，不由好奇的问道。
刚才发弹幕的那个账号再次回复道：“我是水木大学的学生，上过你的课啊花教授。”
花教授笑着点点头：“水木的学生这么晚还不睡觉，你哪个系的，听过我的课应该是文学系吧，伱们今年的暑假作业看来很简单啊，明天我让你们主任再添一点。”
那位学生很快在弹幕上回信：“别啊花教授，我也刚看完《射雕》，看弹幕都说您认为射雕称的上文学，接着讲讲呗。”
花教授看了屏幕中一直楞着的刘山人一眼，开口问道：“叫这位学生也上来讨论一下可以吗？”
刘山人此刻也已经回神，一听花教授在叫自己，赶紧开口道：“可以啊，这位同学，我已经把权限给你了，你自己连一下麦。”
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有这位同学开口，自己才没有一直杠下去，人家可是水木的教授啊，但凡自己刚才出言不逊一些，以后的日子就会不好过了吧。
“花教授好，刘老师好。我叫江新，没想到能在这里和二位老师连麦，我有点激动。”
连上麦后这位清北的同学开始和大家打着招呼，刘山人嘴角抽动，这番话自己肯定是被顺带的，他是和花教授连麦激动了吧。
花教授也笑着点点头：“刚才你打字说刚看完射雕不久，怎么样，有什么感想？”
江新略微思考一会才开口道：“作者笔力很足，他以前写过一本书叫《雪中悍刀行》我也有看过，当时他的世界观设定就很出彩，但并没有脱出网络小说的范畴，没想到这本书水平提升这么多。
书中所谓的南宋中期我在历史上并没有找到原型，虽然描述的和秦国古代的离国比较像，但两个朝代所处的环境完全不一样，南宋在抵抗金国和蒙古两大强敌的情节在离国并没有发生。
可“何言”却把这个朝代描写的极尽细致，仿佛真是存在过一样，这份功力没读过十年以上史书是绝对不可能有的，花老师说的文学性也应该是指这方面吧？”
花教授摇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看问题实在是太片面了，这本书强并不止是强在世界观而已，最重要的是内容。”
“内容？请老师详细讲讲。”江新好奇问道。
花教授点点头：“这本书...也不对，应该说“何言”强在哪？他强在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先秦通史，乃极儒释道三家以及天文地理全部融入到这本书中，我简直不敢想象这位“何言”博学到了什么程度，秦国传统文化甚至被他吃透一半了。”
“？？？”
江新有些傻眼，花教授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花教授见他那副样子也无奈解释道：“我记住你了，基础知识点你知道的太少，开学找我来补补课吧。
刚才的东邪西毒你们可能认为只是一个小设定，那我就先跟你们说说这本书的文学性到底在哪里，首先他将原本全是一些草台班子的江湖和宋朝联系到了一起，为武侠小说打开了一条新思路，武侠不仅仅只是灭门之仇少年报恩那些事，也可以是参与到国家大事中的，这算不算文学性？
其次，你们看小说的时候脑子都在想什么，“何言”都把功法给你们写出来了，你们居然一点都没发现。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象分，阴阳之侯列，变化之由表....
《九阴真经》是根据《道德经》改的！现在连《道德经》里面写的什么都没人知道了吗？”
视频中的江新也眼前一亮：“我明白了老师，那《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说这一招可以收回，但实则上它是《易经》中的乾卦，象曰上九，告诉我们做人要知进退，飞龙在天也是乾卦，象曰九五...”
花教授不由点了点头：“你还算有点悟性，还有先秦中的诸子百家，儒释道个个都有代表人物，主线支线伏笔数不胜数，这还不叫文学性吗？”
刘山人：“我是谁，我在哪，他们在说什么，对...我是研究生，那为什么我一句话都听不懂？”
观众：“我是谁，我在哪，他们在说什么，对...我是大学生，那为什么他们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好好的小说怎么突然变成教科书了。”
江新点点头：“学生明白了，这就回去重看一遍《射雕》，谢谢花教授，等开学了我一定把您的课全报一遍，跟您好好学习。”
花教授也点点头，时间已经很晚了，老头子今天已经破例了，但也不能破例太久，于是挥挥手道：“行，那大家就再见吧，我也要去睡觉了。”
此时的弹幕也终于活过来。
“别啊花教授，再给我们讲讲吧，我发现我居然连一本武侠小说都看不懂，太悲催了。”
“今天居然能在直播间听到一位教授讲课，简直太幸运了，不多说，一个火箭走起。”
“我发现我看到的世界和有文化的人看到的世界真是不一样的，我看见一块石头：这是一块石头，有文化的人看见一块石头：从纹理上来看这块石头是四百年前的，但是可能由xx山脉爆发，地壳加速运动.....”
“楼上的真实了，水木一位教授一位学生，把我打击的体无完肤，我能听懂他们说的每一个字，但连在一起我就听不懂了。”
...
直播间的观众们一听花教授要走才反应过来，各种礼物最屏幕中飞起，想挽留他再多讲一会。
刘山人见花教授要走也紧忙开口道：“花教授，刚才的直播我录屏了，可以发到网上去吗？”
花教授点点头：“随你，我无所谓。”
他没想到的是，这条视频只半晚就冲到了大热门，获得上百万的点击量，甚至还上了热搜，其中有很多评论表示自己被打击到了，纷纷起了考个研究生升个文凭之类的念头。
而与此同时，另一个词条也在热搜中逐渐爬到首页。
【王淮在《跨界歌王》录制现场大打出手。】
...
与彻夜未眠的广大网友们不一样，话题制造机王淮昨晚一整晚睡的都很香，如果能不被王平的电话吵醒，他会睡更香。
“喂，爸，什么新闻啊，我和昕柔姐昨天商量了一下，还是不炒作了，你别总盯着新闻看了，你儿子一个大顶流，炒作能涨几个粉丝。去打麻将吧啊，别担心我。”
一大早王平就给王淮打了通电话，询问炒作的事，既然已经没事了，王淮就赶紧把预防针给撤回来了，不然爹妈还要整天惦记着。
挂断电话后发现才六点半，自己只睡了四个多小时，小晴姐还没起，王淮就自己跑去厨房煮了点粥和鸡蛋，给毛小晴留一点后自己跑去餐桌上填饱肚子。
王淮最近感觉自己饭量大的简直惊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技能【大师级回马枪】的原因，一运动过后就疯狂的想补充能量。
不过王淮现在简直爱死了这个技能，它不仅把回马枪的技艺灌输给王淮，还把王淮的身体素质给改造了。
男孩子嘛，谁没事躺在床上睡不着觉的时候没幻想过两个英雄救美的情节，昨天虽然很惊险，但王淮事后回想一下简直爽死，要不是回马枪技能，自己打一个都费劲，别说装个那么完美的波一了。
吃好饭在手机里设置一个定时发布的信息，提醒毛小晴吃饭，然后王淮自己下楼打了车赶往戴建民家。
京都的空气算不上好，但早上的那股土腥气王淮特别爱闻，站在路边等了好一会才打到出租车，和师傅说明地点后，王淮想着要不要半路给戴教授买点礼物，毕竟上次去的行为已经类似于拜师了，不能缺了礼数。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以戴教授的性格送这些东西不一定会让他开心，这些世俗的规矩免了也好。具体的拜师礼王淮心中已经有数了。
确认一下出租车和自己上次来时走的路线是否一致后，王淮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上次大半夜的打车，五公里被师父坑了七十块钱可把王淮心疼坏了，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一次。
还好这次的师傅很讲究，王淮睁眼后看着计价器上的89.37也是很大方的从兜里掏出九十块钱，并大方的告诉师傅不用找了。
神采奕奕的下车舒展一下筋骨，今天心情很不错，有钱的感觉真好！
看看时间才七点五十，王淮本想在楼下转转，八点五十再准时上楼时，没想到居然很巧的在楼下遇见了刚买菜回来的戴教授。
“哎呦，不是说九点过来吗，这么早啊，正好我还没吃饭，走，一起吃一口。”
听到戴教授的话王淮摸摸肚子，现在这神奇的身体啊，在车上睡一会起来就饿了，于是笑着答应道：“好，等会我做饭啊，正好让您尝尝我的手艺。”
戴建民和上次一样满脸笑容，王淮感觉他好像不是一个教授，而是和自己乡下外公一样的朴实农民。
早餐很简单，也没法复杂，戴建民买的菜只有四个鸡蛋和一个茄子，听他说鸡蛋是自己两天的量，今天王淮在这吃了，明天就又要去买菜了。
王淮又没能和戴教授展现一下自己的厨艺，茄子早上没法吃，所以他又吃了一顿白粥配鸡蛋。
饭后两人来到书房对坐，戴建民笑着开口：“我看了你的信息，也查了你的高考卷子，那篇《滕王阁序》写的特别好，不过我很好奇，理综满分的人为什么会选择读历史专业呢？搞科研岂不是更好？”
王淮笑着回应：“老师，我性子怠惰，去搞科研会给别人拖后腿的。”
戴建民摇了摇头：“既然你要用探轶学写书，那我也教不了你太多，你就把我这里先秦之前的史书都看一遍吧，有不清楚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王淮笑着阻止道：“老师别急，您昨天让我回家好好查一下您的名字，不瞒您说我确实查过了，也和朋友打听了一下您的事，想送您一件礼物。”
戴建民虽然不喜欢这些礼节，但也记得王淮上楼时两手空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由好奇的问道：“什么礼物？”
王淮也不卖关子，笑着回应：“老师，我平时就爱写点东西，今天过来拜师也没给您带礼物，就让我站在您的角度为您写首词吧。”
“哦？”戴建民来了兴趣，他平常就很喜欢赏析一些秦国的古诗词，如今听王淮给他准备的拜师礼是一首词不由很高兴，觉得王淮用了心思。
“说来听听。”
王淮听见戴建民的话直接开口。
“老师您听好了，这首词叫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梦记。”
虽然现在是八月份，和正月二十不搭边，和乙卯年也一点关系都没有，但王淮依旧固执的将这个名字完整的照搬过来。
词名下面的宋·苏轼已经注定不能出现，那至少要有个完整的名字供这个世界的人崇拜。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王淮刚一开口，戴建民就浑身一震，这是...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戴建民的眼中已有泪花闪烁，目光中全是对亡妻的思念。
王淮仍在继续。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王淮语毕，见戴教授还沉浸其中就独自走到书架前，拿了本先秦的历史书看起来。
良久，戴教授开口：“我可以把它写下来挂到墙上吗？”
正在看书的王淮闻言马上点头：“这首词是送给您的，当然可以。”
说着就把书放下为戴教授铺纸研墨。
戴教授在书桌前闭目良久，再睁眼时已经满目深情，提笔缓缓在宣纸开头写下三个大字“江城子”。
王淮的瞳孔瞬间收缩到极致，这是他第一次见一个没有作弊的现代人，光靠练，练出来个大师级书法。
戴教授笔走龙蛇，在江城子下有又写出一连串的小字：乙卯正月二十日夜梦记。
王淮震惊的看着他，原来书法达到大师级后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现在的戴教授浑身散发出的凄凉、思念，几乎已经形成了气场，旁人仅在旁边看一眼就会受他的影响。
眼睛有泪花，身体在颤抖，握笔的手却丝毫不受影响。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
戴教授停笔，声音哽咽又控制着不让泪花掉下来，强行露出笑容道：“写的真好，既凄凉又真挚。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最深沉的思念，最深沉的感情是人想忘都忘不了的。”
王淮无言，有心想跟戴教授讨一幅墨宝，但这幅字又都是戴教授的真情所在，不好开口，只得真心夸赞。
“戴教授，您这幅字写的真好，没到想您的书法水平比秦会长还高。”
戴教授笑笑：“不至于，平常我的水平只是和他差不多而已，是你这首词写的太好了，我心情很激荡才能写的真么好，这幅字，可以说是我生平巅峰了。
不过你说小秦没我写的好还是对的，这小子从八岁就开始和我学书法，天赋不错，就是到现在都没摆脱我的影子，这道坎过不去他的书法也就那样了。”
王淮点点头，没想到戴教授和秦会长还有这层关系啊，怪不得秦会长非带自己来拜师，还瞒着戴教授在网上风评不好的事，这是看戴教授自己在家太寂寞了，想让自己来陪戴教授解闷的吧。
不过书法这东西找老师也确实是个难事，老师水平不高怕他误人子弟，老师水平太高又怕受他的影响太大，书法这东西最怕困在前人的影子里。
脑中想起一些昨晚的想法，王淮开口问道：“老师，怎么样，这首词您喜欢吗？”
戴教授很自然的点点头：“当然，秦小子说的没错，你还真是很有才华。”
这时王淮脸上露出一抹奸笑：“那老师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
戴建民不由摇摇头露出无奈的笑容，这小子还真是不吃亏的性子啊，刚送点好处给自己，就想让自己还回去啊，好笑的开口道：“说来听听。”
王淮立马开口道：“我最近写了首歌，听了您的故事后我想把它做成我mV里的剧情，您可以出镜一下吗？”
戴建民摇头失笑：“明明昨天刚查过，今天还是忘了你小子其实是个明星啊。”
王淮一声讪笑：“现在网上都是您的负面新闻，把您的故事讲出来，让他们看看您是什么样的人也好啊。
虽然咱不在意他们怎么评价，我也不是想为您平反，但是娱乐圈嘛，您就当帮我赚点钱了行不行？”
戴建民有些无奈，但从王淮送他这首词开始，他就当王淮是半个关门弟子了，无他，如果王淮没有一定的共情能力，以他的年纪是肯定写不出这首词的。而有共情能力的人通常都是品性很好的人。
“行吧，不过别给我太多戏份啊，年纪大了可跟你们年轻人折腾不起。”
王淮欣喜的点点头，什么出新歌拍mV，什么帮他赚点钱，都是放屁，他就是想为戴教授平反。
凭什么一个教授苦读诗书三四十年，赚点钱被你们唾弃成这样啊，有谁寒窗苦读十二年是为了最后回家种地清贫度日的，人家戴教授不偷不抢的挺直腰杆赚点钱给妻子看病，怎么了？难道不当圣人就要被你们骂？
其实王淮本来是有计划的，录制完《跨界影帝》后他打算将前世历史上一位潇洒到爆的牛人给拍出来的，就像拍个大电影一样，让这个世界的人看看什么叫牛批。
但戴教授的出现打破了他的原本计划，电影什么时候都可以拍，但为戴建民平反他是一刻都等不了的，如今见戴教授同意出演mV，他也激动异常。
“行，老师，那我晚上回去就开始准备，争取这两天就开拍。”
戴教授看他的样子不由无奈的摇摇头：“赚钱不急，先好好提升自己，学问够了什么都会来的，不过...”
戴教授仿佛又想到了自己的往事，劝诫的话也没再继续说出口。
王淮见他那副样子就知道他又想起了伤心事，嬉皮笑脸的开口道：“是是是，你若盛开花香自来嘛，看书。”
戴教授也不由一笑，这小子真有意思，而且这文采，说是出口成章也不为过，嗯，这句话等会也要写下来挂墙上去。
两人就这样对坐读书，王淮偶有理解不了地方就向戴教授请教，戴教授是有真学问的，一天下来王淮收益良多。
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王淮把书放回架子上也开始和戴教授告别，老年人的作息都很规律，通常秉持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戴教授等会吃过晚饭就要睡觉了，可不能因为自己干扰了老人的休息。
刚下楼想要打车回家，拿出手机一看全是未接来电，早上进屋的时候王淮觉得两人第一次单独谈话，被自己的电话铃声打断不太礼貌，所以进屋前王淮就把电话静音了，后来看书看的入神也忘了这茬，手机就一直静音着。
解锁后翻了翻，好家伙，这几乎所有熟人的电话都来了个遍啊。
爸妈的。
昕柔姐和小晴姐的。
王月华刘小易他们的。
黄轩花木组合他们的。
秦会长和刘鱼叔等人的。
甚至连小妮丫都给自己打了个电话，今天这是咋了。
怕有急事，王淮先给父母那边回了过去，马晓丽的大嗓门马上从电话里传出。
“王淮我说你活够了是不是，一天不接电话干嘛呢，你不是说大顶流不差炒作这点流量吗，网上发你打架那个视频是怎么回事，你和昕柔炒作个绯闻也就算了，怎么还弄个打架的，没谱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