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两个故事
陈兵在后台看着台上的节目一阵皱眉，心道还好自己够重视王淮的小品，把他安排在了压轴的位置，不然他一上台，后面的节目根本就没法演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观众一旦被王淮的小品冲击过后，对后面这些强行煽情的节目实在提不起兴趣，这不但导致了电视端收视率直线下降，还让春晚后面的节目口碑急速崩塌，现在直播间戾气比较大的观众已经开始爆粗口了。
“大过年的你是在给我看人间惨剧吗？我们不哭一通你不舒服？”
“像王淮这种自然引出的正能量我们肯定能接受，但你们这是在干啥，强行给我喂粑粑吗？我大过年的想高兴点，伱们唱歌都给我唱妻离子散的那种，质量还是一坨“shei他”？”
“这届春晚的导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他没品味吧，他选了王淮。说他有品味吧，他搞这个调调实在太恶心人了。”
“楼上有点天真，你不会真以为这选节目是导演一个人能决定的吧？这么大的舞台，后面会有多少资本角逐，你知道这几届春晚大多数的艺人都是秦国四十二娱乐的吗。”
“没有王淮之前其实我觉得秦国四十二娱乐还不错，觉得不管他们私下怎么样，有足够质量的节目就可以，但凡事就怕对比，王淮出来以后，最近一段时间我发现秦国四十二娱乐不但总打压别人，自己节目的质量还比不上别人，有点掉路人缘。”
“楼上的又天真了，这些资本都是怎么赚钱怎么来，前几年你觉得他们还不错是因为当时还没有小鲜肉流量，所以大家都往质量方向努力，现在流量明星大行其道，捞钱速度令人发指，你觉得资本会为了节目质量而放弃赚钱吗？”
“言之有理，对他们这些资本来说赚钱才是最重要的，其实我觉得王淮每次都能拿出让大家惊喜的节目，和他的摆烂人生观也有一定关系，他没什么大的野心，赚钱只是够用就好，所以创作作品时不会考虑什么市场，只要达到他自己满意就好，偏偏他还是个天才，所有作品都能被大众喜欢，这才成为了今天的实力派。”
“确实，像王淮今晚的节目，就能表现出来他的作品是不愿意被定义的，在这个小品结尾必须是哭着结尾的年代，毛小晴的一句我想见王淮，和王淮的一句谁把火车票报喽，就足矣证明心意。”
......
陈兵现在已经没心情再看收视率了，反正自己这个职业里程碑已经圆满达成，突破了近几年来的收视纪录，那些太糟心的东西他就不想再看了。
后面的节目其实也不能说不好，只是有些偏离了春晚这个主题，本该是阖家欢的场景，偏偏被四十二娱乐的艺人们搞成了感动秦国现场。
“有这些资本在啊，明年自己还真要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来执导春晚了。”
陈兵在心里暗自嘀咕，以今年的收视率表现，明年春晚制作组肯定还会邀请自己过来，可自己通过这届春晚名气已经打开了，去外边随便拍个什么都能卖个好价钱，如果明年春晚还是这种口碑的话，他过来就有些吃力不讨好的意思了。
“有这些资本在啊，春晚好不了。”
和毛小晴漫步在京都胡同的王淮心里也在嘀咕着，他今天在现场算是看明白了，大家的节目不能说不好，甚至可以说都在水准之上，只是他们都太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了，把春晚当成了一个自己敛粉丝的地方，就导致今天的晚会和过年没多大关系。
如果春晚入围人数多还好，竞争大一点陈兵也能好好挑选一下，可这些人都是四十二娱乐往里塞的，这应该也是他们有恃无恐，敢随便跑题的关键。
“今年应该好好努力一下了，试试能不能把四十二娱乐从最顶尖资本的位置上拉下来，这第一体量的娱乐公司，体量实在太大了，张氏和秦娱的艺人也就零星一两个人参加了节目，耽误自己赚钱了啊。”
在粉丝心中不争不抢潜心创作的王淮这样想着。
“你干什么呢，一路都不说话，一会儿到家了。”一直和王淮并肩走着的毛小晴奇怪问道。
和小晴姐走在一起想张氏的事可不行，王淮大脑飞速运转：“我在听雪咯吱咯吱的声音啊，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个人这样走在雪里好浪漫。”
瑞雪兆丰年，今年除夕京都飘了很大的雪花，厚厚的往地上一铺，王淮两人的鞋子踩上去，发出的声音确实很治愈。
毛小晴见王淮这样说，还真感觉这样的场景很浪漫，昏黄的路灯下，地上的雪花也呈现出一种暖色，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回头一看，空无一人的小巷里只有两人一路走来的脚印，一大一小，宛如一副油画。
“那我们慢点走，你把帽子戴上，别受凉了。”
台下的毛小晴总是这样温柔，如果是普通的小女生，可能会要求王淮陪她做什么奇怪的动作来拍照，也可能要求王淮把她背起来，让眼前的场景更有意境，而毛小晴只会担心王淮会不会受凉。
可她越这样王淮就越想欺负她，王淮认为自己不会着凉，看着毛小晴身上厚厚的羽绒服，他觉得毛小晴也不会着凉，所以跑过去就是一个抱摔，把毛小晴扔到最厚的雪地上。
事实证明，这么可爱的女朋友被摔一下确实会哭好一会，毛小晴委屈极了，自己明明在好好的关心王淮，可他过来就把自己扔雪堆里了，开玩笑之前连个招呼都不打，好可恶！
可即便她一米六五的个子，在王淮面前还是好小的一只，根本反抗不动，只能用“嘤嘤嘤”来让王淮愧疚。
寻常的嘤嘤怪只会被王淮一拳打飞，可小晴姐这种女孩子嘤嘤起来让他怎么受得了，只好把她从雪地里拔出来，拍掉身上的雪花，一边道歉一边把她背在背上。
起初毛小晴还控诉了一会王淮的禽兽行径，可说着说着就没声了，只是把红扑扑的小脸儿埋在王淮颈窝里。
“小时候家里离学校近，只有十分钟的路程，到下雪天我爸接我放学的时候，也是这样把我背在背上的，他还会给我讲故事，小淮，你也给我讲故事吧。”
当一个女人拿你与自己父亲相比时，证明你已经给了她足够多的安全感，毛小晴这样说王淮很开心，可他这个人就是有种坏毛病，总喜欢破坏当前的氛围。
“行啊，我给你讲个小兔子的故事吧，很适合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
毛小晴重新把头埋在王淮的颈窝，也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小白兔子，有一天它去森林里找萝卜，可它从没来过这片森林，只好对路边的小灰兔打听着：“喂，你知道附近哪里的地下埋着胡萝卜吗？”
小灰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小白兔说：你让我快活一下，我就告诉你。
小白兔很不开心，直接蹦蹦跳跳的继续向前方找去，显然不会为了胡萝卜答应小灰兔子的要求。
过了很久，小白兔还是没找到胡萝卜地，幸好在路边又遇到了一只小黑兔，饿到不行的小白兔上去和小黑兔打听着附近哪里有胡萝卜地。
可小黑兔和小灰兔的回答一样：“你让我快活一下我就告诉你。”
这次小白兔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忍住了内心的饥饿感，守住了底线，重新上路，只是这次蹦跳的频率慢了好多，它太累了。
又过了一天，小白兔已经到了极限，当它以为自己要饿死在森林里时，终于在路边又遇到了一只黑白相间的兔子，它上去满脸祈求的问附近哪里有胡萝卜地。
这只黑白相间的兔子居然也说道：“你让我快活一下我就告诉你。”
最后小白兔子...”
毛小晴还以为王淮在给自己讲一个影射人是怎么一步步堕落的故事，见他半天不开口连忙问道：“最后怎么了？”
王淮回头坏笑了一下：“你想知道吗？”
毛小晴自然不知道王淮打着什么心思，催促道：“想知道啊，快说。”
“你让我快活一下，我就告诉你。”
...
毛小晴楞了一下，很快缓过神，红着脸拍了王淮好几下：“这么好的意境，你给我讲这种故事，能不能正经一点，马上到家了，快点重想一个！”
今日调戏小晴姐的任务打卡成功，王淮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难得正经了起来，这么好看的雪，不给小晴姐来点儿甜蜜暴击还真是可惜了。
虽然央台大楼离小晴姐父母家很近，但也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时间够用，那就来个好故事吧。
王淮用力向上颠了一下毛小晴，以免她在自己的背上不舒服，毛小晴对王淮的体力很有信心，也不担心会累到他，心安理得的等着王淮开口。
“还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比小兔子那个年代还久远，古时候，也就是秦朝五百年左右吧，有一个妓子的儿子，叫梁平，不知道自己的老爹是谁，和老妈在青楼长大。
本来这种环境这个人只能成为一个市井混混，可他有个优点，特别爱读书！
读书确实会改变一个人的气质，也正是这个优点，让一位富商的女儿相上了他，在青楼外给他租了个小院子，供他吃穿用度，全力支持他考取功名。
这位富商知道了此事后也没有阻止，每月给女儿的例钱还多了一些，商贾在古代地位本就不高，他知道自己女儿日后未必能嫁给什么身份显赫的世家子。
如今女儿芳心暗许，虽然梁平的出身不太光彩，但此人读书极用心，观其行为举止也算个有前途之人，万一以后读书能读出个名堂，把女儿嫁给他也算是一个良配。
商贾善投资，相识于微末，也算是一种投资。
在父女二人的支持下，梁平寒窗苦读，八年后进京赶考，居然真考上了一个探花。
探花名头虽然没有状元响亮，但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飞上枝头变凤凰，本来这个故事在这里结束已经是一个美好的结局，梁平跨越阶级，富商父女二人投资成功，从此过上好日子。
可世界上任何事都不会太完美，在梁平考成探花后，富商父女二人在家里大设宴席，已然把梁平当成了自家人对待，可时间过了半年，进京赶考的梁平依然没有回家，也没托人传回任何消息。
商贾的女儿赵雪怕梁平在京都出现意外，心急如焚之下，终于带上自己的丫鬟赶往京城。
日夜兼程，半月后抵达京城，四处打探下赵雪才得知梁平居然已经成亲了。
这个消息让赵雪无法接受，就算梁平已经成亲了，念在多年的情分上也该托人给自己稍个信才是，怎么无声无息的就将自己抛弃了。
怀着一丝希翼，赵雪找到了梁平的住处。
好大的宅子啊，主门上公主府这三个大字更是镶了金边儿，气派极了。
当驸马确实比娶自己强了太多，赵雪生出一丝退意，但多年帮扶，最后被背叛的怒气还是让她敲响了公主府的大门。
赵雪见到梁平时，也是正值上元节，天上飘着的大雪花没有浇灭赵雪炽热的心，因为梁平还愿意见自己。
万语千言在这会儿，一句也说不出来了，看见梁平还过得好，赵雪也就踏实了，命中注定也罢，咎由自取也罢，这一世两人可能缘分薄，也是自己没这个福气，下辈子，赵雪就希望俩人还能遇见，不让梁平赶考了，她还想嫁给他。
赵雪已经想开了，可梁平在院内见到被冻得瑟瑟发抖的赵雪时，脸上没有丝毫怜惜的表情，甚至没有让她进屋里暖和一会，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沓银票。
“你们父女二人在我穷苦困难之时，对我有援助之恩，可商贾之女实在与我门不当户不对，梁某今日只能以铜臭之物报答，这里的银子是你们父女二人这些年帮扶我的十倍还多，就当你的嫁妆，回去以后好好找个人家，嫁了吧。”
赵雪泪流满面：“八年前你说过此生不负我，要和我白头到老的。”
梁平没了耐心，转身后双臂背负：“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赵雪万念俱灰，回到老家后随便找个农户人家把自己嫁出去了，不到十年，因为郁气不散，患病离世。
梁平则是凭驸马的身份在朝中如鱼得水，四十岁那年权倾朝野，上位后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找个理由把自己的公主妻子杀掉，孤独终老。”
...
故事讲完，毛小晴满脸可惜，虽然她不知道王淮为什么在这种氛围下，给她讲了一个悲情故事，但这个故事确实让她投入进去了，挺唏嘘的。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这个故事是你现编的吗，其实梁平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吧，不然他四十岁的时候也不会杀了公主。
在那个年代，梁平被公主看上了，不再理会赵雪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不然公主随便一个不开心，赵雪就有杀身之祸，他那么做也是为了保护赵雪。”
王淮笑道：“可以这么理解，不过也可以理解为梁平这个人从来就没爱过谁，身为妓子之子的他，对权利的渴望实在太强烈，最后杀了公主，也可能只是因为驸马的身份对当时的他造成了限制而已。”
毛小晴叹了一口气：“小淮，我们现在也在淋雪，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回忆着今天，安慰自己也算共白头了呢。”
王淮回头轻笑一声：“白头若是雪可替，世上何来苦心人？”
毛小晴愣住了。
“我是苦心人，只想和你过一辈子。”
一整篇故事的铺垫终于让王淮说出了这句话，他停下脚步，极力将脖子向身后扭去，霸道的吻住了毛小晴。
毛小晴从未像此刻一样热烈的回应。
其实刚在春晚表演完，二人不顾网上的沸沸扬扬，漫步在大雪的胡同里，准备回家吃饺子，这件事儿就足够浪漫，更别说王淮还给毛小晴整了一个花活，简直浪漫到爆！
...
“哎呦，都多大了，这么近的路还让小淮背你回来啊，羞羞不羞羞？”
毛妈带着取笑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毛小晴闻言赶紧从王淮背上跳下来，捂着脸不好意思抬头看妈妈，两人到家了。
...
“来，小淮，韭菜鸡蛋馅儿的饺子，吃的时候慢点啊，里面有钱字儿，吃到了是福气，就是别崩到牙。”
电视上放着的春晚还没结束，毛妈热情的招呼着王淮，桌上摆了满满一大桌子菜，京都人一般年夜饭都是在家吃，虽然毛妈只有自己一个人，但菜做的也很丰盛。
“不着急阿姨，厨房还有没有需要忙活的了，我厨艺也不错，可以给你打下手的。”
面前的毛妈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王淮对她的手艺抱着几分怀疑，想看看厨房还有没有什么菜需要自己伸手的。
毛妈摇摇头：“不用不用，就剩两个凉菜了，你叔工作特殊，出趟门太麻烦，他嫌安保人员太多，两年都没回老宅过年了，家里人就咱们几个人，没做太多菜。
小晴这孩子带你回家过年也没提前说，明年吧，咱回老宅过，那里可多亲戚了，热闹的勒，你们小辈儿也能多亲近亲近，今年先和你叔儿喝点。”
说着说着毛妈突然变了语气，扭头对毛鸿强道：“老毛，别忙活你那翅膀了，今天大过年的快点上桌，别等着我生气啊！”
毛鸿强闻言从书桌后站起，除了王淮进门后俩人打了个招呼外，毛鸿强就一直在书桌上忙活着什么东西。
其实毛鸿强自己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呢，他就是觉得未来姑爷第一次来家里过年，自己得拿着点范。
嗯，智商极高的人情商都很一般，毛鸿强见电视上别人家老丈人都是这么做的，他也模仿一下。
对自己这个傲娇风的学者老丈人，王淮还是很尊敬的，听毛妈的语气比较急躁，赶紧恭恭敬敬的跑到书桌旁：“叔儿，今天过年，先别忙了，咱爷俩喝点吧。”
毛鸿强点头：“喝点。”
几人还是没先动筷子，毛家没有让女主人后上桌的习惯，等毛妈从厨房出来，王淮才带着毛小晴完成最后一道程序。
小时候过年最期待的不是年夜饭的好饭菜，而是饭前放鞭炮的环节，王淮还记得自己小时候一到过年，就偷一裤兜儿老爹的打火机，生怕放鞭炮的时候落下自己。
呼着小院里的凉气，毛小晴躲得老远，捂着耳朵又害怕又期待的看着王淮。
“嘿，放鞭炮你也害怕啊，小时候咱没得放，都是把五百响的挂鞭拆成一个个的，年前都偷偷给放了，到年夜饭之前五百响的挂鞭也就能剩个二百响。来，你拿着打火机，我带你点。”
王淮就见不得毛小晴怯生生的样子，一到这个时候他就像想带着小晴姐干坏事儿。
毛小晴站在原地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你没来过年的时候都是我爸放鞭炮的，这个太响了，我怕炸到。”
王淮直接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放在毛小晴手里，在毛小晴愣愣的目光中，抄起她的手就向引信点去，等毛小晴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王淮架出去好远。
“王淮！”
噼里啪啦中，王淮已经跑出老远，毛小晴在后面大喊，紧追王淮往楼上跑去。
毛爸毛妈在楼上透过窗户看小院打闹的两人，也算把一直悬着的心放下来，当初毛小晴进娱乐圈，两口子极力反对的原因也是考虑到娱乐圈风评不好，怕毛小晴以后被伤害。
今天看到两人相处时是真的开心，二老也算是了结一桩心事。
“爸妈，快吃饭吧，在春晚我连中午饭都没吃，饿死了。”
毛爸还是和王淮喝了一点儿，也不知道是身体被改造过的原因，还是和老丈人喝酒太紧张，王淮今天喝了两瓶啤酒都没怎么样，反倒是毛鸿强喝了一瓶就不行了，春晚刚结束就回到卧室先睡了。
年夜饭过后就是打电话拜年的时间，王淮在阳台打电话打了半个小时，最后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才算作罢，这还是每个人只简单聊了两三句的结果，老师们长辈们要自己主动打电话过去拜年。间歇中还有朋友们不断打电话过来，接接打打实在有些烦恼。
最后在毛妈的眼神示意下，王淮成功钻进毛小晴的卧室，在小晴姐从小长大的闺房里，真的别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