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对你说》
高中三年，乐乐不再为了学习而学习，她考大学不仅仅是为了生活，为了找工作，她只是想看看古往今来，想了解世间万物。
她想当个清洁工，或者医生教师服务员科学家，她还没想好，不过她觉得自己毕业前会想好的。
放纵且被鼓励的乐乐学习特别好，因为三观已成的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以全市第三的成绩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乐乐报了自己最喜欢的艺术专业。
王淮两口子头上已出现了几丝银发，送乐乐上车的时候笑语盈盈，回家后却长吁短叹，王淮总和童悦竹说家里没人气，缺了什么。
...
刘建国和刘欣对视一眼，互相交换着眼里的惊叹，原来养孩子还可以是这样的吗？上高中这么弄...不行不行，这方法还要想想，不能轻易模仿，一个人一种教育方式，高中只有一次，还是要谨慎一些。
多年的夫妻默契很足，稍微对视一眼就知道了对方的想法，肯定的点点头后再次将目光投到电视上。
此时的镜头一直跟在乐乐身上，高中时期的教育让她自由开朗，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自信的感觉，良好的家庭教育所给的底气，让她的气质愈发往女神方向发展。
而这种气质所带来的后遗症是...乐乐不喜欢自己的专业了，她不想用学历去考公考编，她也不想心怀天下，志存高远，她只想去了解自己感兴趣的事，她读大学不是为了让自己有出息。
大一上学期她想去烤红薯，烤出世界上最健康，最甜的红薯，只因为她在一次减肥过后迷恋上了碳水的快乐。
大一下学期她想去创业，打倒世上所有的无良企业，只因为她有一次吃早餐的时候，吃到了一片令人恶心的美甲片。
可到了大二，她又觉得染一头蓝毛做出美味的小蛋糕很酷，她想开一家蛋糕店。
现在她却想安稳度日，每天在山野见看看日出。
虽然跳脱，但没有父母期盼的眼神所给予的压力，真的好快乐呀。
刘建国与妻子再次对视，这部短片真的给了他们太大震撼，人生...可以是这样的，做任何自己喜欢的事，不在意任何与自己无关的目光，做最真实的自己。
可人是群居动物，这个世界有太多期盼的目光投给她，想辜负这种期盼，真的需要太大勇气。
可人这一辈子又只能活一次，到底是活在别人的目光里，还是活出自己最快乐的活法...刘建国和妻子对视一眼，眼中满是迷茫，这个问题他们得不出结果，这洽洽是最恐怖的事情。
按理说父母对子女最好的期盼就应该是让她幸福的过完一生，可如果女儿做出和视频中乐乐一样的选择，自己会支持吗？
在女儿的快乐和社会符合社会期待的上学工作娶妻生子中，两人纠结的找不出答案，这是不是就代表自己对女儿的爱没有那么纯粹。
...
剧中王淮的画外音再次响起。
“我不知道我对女儿的爱是不是那么纯粹，可能是三次考试的原因，也可能是我在某一晚想起女儿刚出生时那具小小的身体，我才想起我只想让她幸福。
不一定要考个好大学出人头地，不一定要大富大贵衣锦还乡，我们没做到的事何必强加在子女身上。
我要做的只是朝着正方向引导而已，至于她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全看她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昨天晚上得到的消息，让我非常庆幸我这样的做法，因为...女儿要嫁人了。”
...
“终于到婚姻了吗？”
刘建国心里紧张又激动，作为一个父亲，他很期盼女儿能有一个幸福的婚姻，又很害怕这一天到来，因为那意味着自己要亲手把女儿送到另一个家庭去。
婚姻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这意味着你要与另一个人朝夕相处，要分给他一半财产，要共同孕育一个新生命，他还有你在手术台上，昏迷不醒时，决定你要不要继续抢救的权利。
相当于交出了自己一半的性命，刘建国认为这个事应该要慎重再慎重，不能因为年纪到了，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匆匆把命交出去。
大不了就慢慢找嘛，反正自己还能干，女儿在家又不是养不起。
刘建国很想知道自己的想法，会不会被剧本里的王淮所认同，所以他观看的更加用心。
昏暗狭小的次卧里，虽然很拥挤，但房间的布置很温馨，摸着女儿的床铺，王淮没敢躺上去，女儿大了要避嫌，女孩子的床铺可不是随便能躺的。
他只是坐在女儿高中时用的学习椅上，拿着手机一遍遍看着刚才女儿发过来的短信：爸，我谈恋爱了，我们计划过两个月结婚。
小伙子王淮见过，女儿的高中同学，家庭不错人品也不错，就是有点...幸福的流泪吧。
王淮在次卧就这么看手机看了五个小时，童悦竹实在担心，忍不住进屋找他，进屋只见到王淮摸着手机发楞，眼里水晶晶的反光能看出他在强忍泪水。
童悦竹忍不住劝道：“女儿谈恋爱了是好事，要结婚了也是好事，伱这么忧伤干嘛，快出来吃饭吧。”
至此，整段剧情中唯一是王淮搬运过来的台词出现了，它是前世着名演员金士杰，在《剩者为王》里的一段独白，电影不怎么火，可金士杰这段独白却火出了圈，说出了无数父亲的心声，刘建国也因为这段独白没忍住眼泪，被妻子笑话四十多岁的人了情感还这么旺盛。
“是好事啊，我是高兴的。
女儿没为了父母亲结婚，也不是因为在外面听什么，风言风语，听多了想要结婚。
她...她是和自己喜欢的人，白头偕老的，去结婚。
昂首挺胸的，特别硬气的，憧憬的，好像赢了一样的。
我了解我的女儿，过几天她会突然带着男方出现在我面前，指着他对我说，爸，你看，就这个人，我非他不嫁！”
王淮的笑容有些骄傲，眼中的泪水却就挂在眼圈，强忍着不让他流出。
王淮忍住了，刘建国忍不住，看着自己怀中的女儿，想着有一天她也能如此幸福的对自己说“爸，我找到了，就这个人，我非他不嫁。”刘建国就忍不住幸福的流泪。
他觉得王淮简直把自己的心声说出来了，自己的女儿绝对不会因为一个数字，匆匆把自己嫁出去，不管这个数字是三十是四十，她都不必为了父母，或外面的什么风言风语去结婚，她一定要幸福，也只能是幸福！
二十七分钟的短片，时长有限，故事却不能匆匆结尾，时间还剩七分钟，镜头再次调转时，已经是王淮出现在医院的场景，报告单上的笔迹很清晰，肺癌晚期。
在女儿结婚前的一个星期，王淮被确诊了肺癌晚期，这依旧属于平淡生活的一部分，世界上这样的事情太多，根本不足为奇。
只是听起来是小事，放在王淮身上可是大事，晚期晚到了医生说他的存活期已经不超过一个月了，本来崩溃的王淮听到这句话莫名平静下来，他想着这是老天给他的恩赐，让他还能有时间亲手把女儿交到另一个男人手里。
没有接受任何治疗，药都没买一粒，大家都是普通家庭，既然知道自己活不过一个月，那就没必要再在自己身上浪费钱了，总要留些老底给老婆和女儿压兜的。
药钱不能花，可女儿的婚礼钱却不能省，王淮没告诉女儿自己生病的事，只是把原来婚礼用品的规格又上调了一个档次，这是他最后爱女儿的机会了，奢侈一点相信老婆能理解。
确诊后的精神压力让王淮的病情急速恶转，可女儿婚礼当天他却很精神，他打了三针镇痛剂，只为了在待会牵女儿手时能昂首挺胸。
婚礼上没有致辞环节，王淮却非要讲两句，乐乐只当自己出嫁，老父亲实在不舍，也就任他施为。
镜头定格在王淮身上，本身可以称之为小说男主颜值天花板的他，此时在显老显憔悴的妆容下，只能说是一个帅气的瘦老头。
不过老头气质和精神头都不错，抻抻西装衣摆，清了声嗓子开始发言。
“人都说养儿能防老，还能传宗接代，我却觉得生男生女都一样，因为大家刚开始想要孩子的时候，都是没有目的的嘛，硬说要有，也只是为了付出和欣赏。
世上哪能有人半点不委屈，我和你妈妈在生活中总有疏忽你情绪的时候，可最后我们都选择在无形中遗忘，我希望你和你的丈夫也能如此，努力过好你们都生活。
乐乐，从前三十年里，我一直不求你完美，不用你替我挣脸，更不用为我防老，我只是想让你健健康康的，在这个美丽的世界走一遭，而我，也能有幸与你同行一段。
今天可能是这一段路的分岔口，从今往后与你同行的人将换成你的丈夫，生活过的好坏，经济宽裕与否，家人相处是否和睦，将由你们自行承担，请背负我们的爱意独自前行。”
乐乐有些愕然，这些话不像是从自己老爹嘴里说出来的啊，他怎么...要和自己撇清关系一样。
王淮本来的目的，是想借这个机会，和乐乐做个生命中最后的道别，可他看到女儿那张茫然的小脸儿时，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最后一段话是屁话，乐乐，以后不高兴了随时回家，老妈永远会烧一大桌子菜在家等你。”
乐乐笑了，如今身为语文老师的她，还有心思挑着父亲语气中的病句，却不知道爸爸之所以说老妈会永远等你，是因为过几天家里就只剩她老妈了。
婚礼在乐乐的笑容中结尾，故事在王淮的笑容中结尾，只是照片变成了灰白，照片上上了妆容的王淮，脸上居然带着几分慈祥。
电视屏幕转黑，留下的只有两行大字。
【平淡如水的日子里你是我的惊喜，
何其有幸有你共览一程人生风景。】
...
刘建国两口子满脸泪水，这是个完整的故事，完整到从一个小生命的诞生，到一个生命的终结，中间种种阶段没有一点儿断层。
剧情平淡如水，可刘建国一个大男人却看哭了好几次，这个短片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到每个家庭都能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影子。每段剧情都是现实中每天都在发生的。
甚至连吃排骨这件小事，刘建国都在其中看到了妻子刘欣的影子，她就总是这样，刻意营造出一股牺牲感，然后沉浸在牺牲感中自我感动，也不知道自己家小刘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有压力。
秦国家庭不必要的牺牲感太重了，不得不说，王淮这条短片里需要思考的东西太多，短短二十七分钟能被他塞进去这么多东西，这功底真厉害啊。
以为视频已经完结的刘建国暗自感叹着，刚抹了把脸，想叫妻子回屋睡觉，就发现电视屏幕重新亮起来，乐乐刚出生熟睡的样子出现在屏幕正中央。看向时钟，现在才八点五十四分，短片还有三分钟。
“这是...？”
刘欣刚想开口，就被刘建国伸手止住，冲着自己耳朵指了指，示意刘欣认真听，因为电视音响中已经有前奏响起了。
钢琴声很静谧，有风铃声，还有吉他声。是的，王淮要开始展示了，自己的短片自然要配上自己的片尾曲，短片中的故事配上合适的歌曲才是真正的催泪弹。
前奏很短，镜头特写给到乐乐紧握的小手上，随后缓缓拉长，是王淮在小屋中看着乐乐一夜没睡的镜头，王淮低沉的嗓音响起。
“【你睡着了手掌紧握，
脸颊上有浅浅酒窝。
在这一刻我看着你，
好多话想说给你听。】”
镜头一转，乐乐转眼就上了初中，是叛逆期早恋秘密被王淮发现的场景。
“【如果明天你就长大很多，
我会不会觉得不知所措。
你不再想让我牵你的手，
每天盼望从我掌心挣脱。】”
在乐乐高三，王淮接受过一次考试后，开始转变自己的教育方式，女儿再次和王淮打成一片，而歌曲中的副歌也自然而然的直接带出。
“【你也会爱上一个人付出很多很多。
你也会守着秘密不肯告诉我。
在一个夜晚，
倚着我的肩，
泪水忍不住的流了一整夜。
和你一样我也不懂未来还有什么，
我好想替你阻挡风雨和迷惑。
让你的天空只看见彩虹，
直到有一天你也变成了我。】”
...
刘欣还好，但对刘建国来说这歌词真是催泪弹了，一个父亲永远是最担心女儿的，王淮歌词中还把这种担心放大了无数倍，他好害怕自己怀中这个小小的人儿，在嫁人后哭着回来对自己说赌输了，那时候自己该多恨婚礼时把她交出去的手啊。
歌词加上前面剧情的铺垫，让刘欣第一次看到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老公，虽然看这视频她也心酸，但也不至于哭成这样吧。
刘欣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来，刘建国直接白了她一眼后继续哭：“你懂什么，王淮这首歌是以父亲视角唱的，你代入不了，你根本不懂！”
刘欣翻了个白眼，刚才童悦竹不吃排骨的时候我也难受了好一阵儿呢，怎么就不懂了。
不过她并没有和刘建国争论，一是他现在哭的样子太凄惨，二是间奏要过去了，她不想耽误听王淮唱歌。
第二段主歌王淮声音更加低沉，低沉中却隐藏着浓烈的爱意，电视中画面再次转为乐乐小时候的样子，只是这次是童月华在孕后抑郁症时，还在耐心照顾她的场景。
“【你睡着了手掌紧握，
脸颊上有浅浅酒窝。
在这一刻我看着你，
好多话想说给你听。】”
电视前的刘欣莫名感觉自己心里被扎了一下，鼻子突然就酸了起来，她想到自己当初同样患病，可坐在床上看小刘，一看就是一晚的场景，眼中有她就会安心，有她就觉得值得。
场景再换，饭后，童悦竹独自在厨房中，看着盘子里剩下的大半盘排骨不知所措，她只是爱乐乐而已，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这一刻她很委屈。
“【如果明天你就长大很多，
我会不会觉得不知所措。
你不再想让我牵你的手，
每天盼望从我掌心挣脱。】”
当得知女儿有小秘密只告诉王淮，不告诉自己的时候，童悦竹悄悄在卫生间里抹了眼泪。
“【你也会爱上一个人付出很多很多，
你也会守着秘密不肯告诉我。
在一个夜晚倚着我的肩，
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一整夜。】”
高三，王淮用自己的方式教育女儿时，童悦竹看着女儿天天放纵，增加各种爱好，心中实在担心，脸上却只能不动声色。
“【和你一样我也不懂未来还有什么，
我好想替你阻挡风雨和迷惑。
让你的天空只看见彩虹，
直到有一天，
你也变成了我。】”
...
配乐突然激昂，王淮在卧室看到了女儿发来的消息：过两个月我准备结婚了。
“【你也会爱上一个人付出很多很多，
你也会守着秘密不肯告诉我。
在一个夜晚，
倚着我的肩，
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一整夜。】”
王淮受到确诊通知书，在婚礼却满脸骄傲的把自己的女儿交出去，目光中却满是恳求，恳求这个男人能像自己一样爱她。
“【和你一样我也不懂未来还有什么，
我好想替你阻挡风雨和迷惑。
让你的天空，
只看见彩虹。
直到有一天，
你也变成了我。】”
...
画面定格在乐乐怀抱她的孩子，满是幸福的脸上，又是一个轮回。
这次画面黑下去的时候终于有了报幕。
歌曲：对你说
原唱：王淮
演唱：王淮
词：王淮
曲：王淮
制作人：王淮
屏幕一闪，这次报幕是短片的制作名单。
公益短片：共览一程风景
导演：李文
主演：王淮，童悦竹，沈涵韵，黄瑶
编剧：王淮
...
报幕三秒，稍微沉寂片刻，就有一个像结尾彩蛋般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中。
“第0521号考生，王淮，请入场考试！”
重新变得年轻的王淮，一路小跑冲进考场，今天是决定他能不能拥有自己孩子的日子，他在家努力刷了一个月题，就为了这次的考试。
考桌上，王淮暗自给自己打劲儿说自己一定要一把过，可考试铃声响起后，看清题目的王淮脸上却只剩愕然。
镜头扫过，诺大的一张试卷上只有一道题目。
【你会爱自己的孩子吗。】
题目分数一百分。
分针扫到五十七，短片结束！
...
央台想过这档节目会爆，却没想到它会爆到这种程度。
公益广告组组长看着屏幕上的收视率曲线，久久不能回神，在这档节目之前，央一台播放的是秦国四十二娱乐今年拍的一部爆款电视剧。
爆款电视剧嘛，就是火出圈了的意思，剧里主演全是流量明星加持，其中再掺加两个实力派，播放时间还是央一台最好的黄金八点档，剧情稍微给力一点就是年度大爆款。
可这档爆款电视剧，在今天收视率才堪堪破二点五，就这个成绩已经让电视剧制作组开始打电话召开庆功宴了，小鲜肉刚才还在电话里说这档电视剧能让自己的职业生涯再上一个台阶，疯狂感谢所有人。
而这档紧随其后的公益广告，收视率在最高峰居然破了3.0，整个过程只有上升没有下降，这就意味着有无数观众因为这部公益广告，把电视拨到央一台就没离开过。
而短片刚刚结束，就有无数电话打到了央一台广告制作组，没别的问题，观众只问这部广告什么时候会重播，他们要带家人等着看。
最早的重播时间安排在明早六点，大家等不及，好在网络端在央台首播后已经可以上线了，央一台广告组也是第一次因为观众太多，等不及的原因把观众往网络端推。
“再有十分钟，这部短片就应该上热搜了吧，也不知道网络端的网友们都会怎么评价，台里花四千五百万买的电视剧，收视率居然没干过一部公益广告，王淮现在究竟有多大流量啊。”
组长在心中惊叹着王淮恐怖的号召力，随后一刻也不敢耽误的拿着收拾报表去找台长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