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兄弟俩
昨天玩的是粗活，今天王淮才算跟楚思源体验了一下什么叫古代的烧瓷。
今天窑上接了个大活，所以小窑没动，直接开的大窑。
大窑柴烧的成本极高，往往一窑下来需要几千斤的松木柴，而且成功率极低，烧制风险太大。
烧瓷时需要罩住瓷胎，将木灰与火隔离，避免与之直接接触，使陶瓷的釉面保持一致，追求的是木灰烬与火的自然融合。
所以这次出瓷的技术都在窑上，楚思源的身体虽然瘦弱，但每次添柴时，肌肉鼓动的弧度都极具美感，在火光的照耀下，画面如果定格，就是一副古韵烧火图，极具力量的美感。
......
拖着酸痛的胳膊回家，楚思源到院子里疯狂往身上泼凉水降温，兴许是水声太大了，爸妈的房间里直接一个石头飞出来，砸到地上哐的一声。
楚思源无奈放下水瓢，回到屋子里躺在哥哥身旁，就又是一天过去。
日子天天过去，楚思源还是那么瘦，但身上的肌肉愈发凝实了，楚庄不在窑上干了，不知道在和张素弄什么，可家里还需要那份工钱，所以窑上的工作开始由楚思源全力承担。
静儿这段时间还是不怎么和楚思源说话，这个时代就这样，有心意也没办法，好像朱圣的理念已经出现了，男女大防重的很。
今日也是如此，楚思源在私塾里盯着静儿看了一天，就想让静儿注意到他，和他说句话，可一整天里静儿都对楚思源不假颜色。
直到放学，在静儿路过楚思源的时候，楚思源以为她还会像以前一样，在路过自己身边时和自己淡淡的打个招呼呢。
可今天静儿只是轻轻的敲了下他的桌子，就直接往出走。楚思源愣了一会儿，反应一下后才大喜过望的跟出去，静儿是想和自己说话了。
一路低头前行，静儿在一处没人的地方停下来，楚思源一个没注意差点撞上去。
静儿转身抬起头，红着脸也没说话。
在这个年代，如此动作已经能表明心意，楚思源心思全在静儿身上，自然不会不明白。
懂事的楚思源想了一下直接开口：“静儿，我回家让爸妈选个好日子提聘礼去你家行吗。”
静儿没想到楚思源说话这么直接，这人也就名字起的好听一点，长的好看一点，实际上就是个糙汉。
犹豫了一会才鼓足好大勇气道：“东西别太贵重，见心意就好，你对我好才行。”
两人都有情意，这事就算是成了，不过二人回家时还是分开的，像现代什么拉拉小手一起回家的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楚思源回家没敢和父母说，只在吃好饭之后，与哥哥躺在房间里说起了此事。
帘子另一边的嗯嗯啊啊声中，楚思恺瞪大眼睛：“姑娘让你去提亲？提亲提亲提亲…是我弟妹！”
话语凌乱，楚思源却知道他在说什么，笑着把手竖在嘴唇上，示意哥哥小点声，随后用气声说道。
“我俩私下把这事定下来算不得数，总要有一个长辈知道才行，父亲母亲那里不合适，哥，明天伱和我去见见静儿吧。”
“长辈长辈…”
楚思恺低着头眼睛乱转，自言自语。
楚思源见此也是轻笑一声，翻身过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楚思源再次踏上了通往私塾的小路，和静儿依旧一日无话，只是放学时，静儿和昨天一样等着他，想结伴走一段路。
楚思源很开心，今天他和窑上请了假，准备晚上和哥哥一起去静儿家里拜访，不过这事就先不告诉静儿了，晚上给他个惊喜。
“你母亲平日不帮你洗衣服吗，领口一直都是黑的，一看就是你自己糊弄着洗，以后衣服脏了拿学堂来，放学后偷偷给我，我帮你洗。”
楚思源腼腆一笑，刚要开口作答，就发现转角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哥，你怎么来了。”
楚思源笑着喊道。
“见长辈见长辈…带弟弟好好玩，请弟妹吃饭，吃饭…”
楚思恺的语速依旧极快，不过这次他很努力的想看着静儿说话，他的潜意识却总告诉他需要躲避，这就造成了楚思恺脑袋一抽一抽的情况。
静儿也看出了不对劲儿，不过她听到了楚思源叫这人大哥，也没怕到不自然的程度，还笑着和楚思恺打了声招呼。
楚思源对哥哥的提议很赞同，也就用询问的语气看向静儿：“家里那边…不回去的话没事吗？”
静儿赶紧摇头：“不回去肯定不行。”看着楚思源失望的眼神，静儿又调皮一笑：“不过只是吃个饭的话，不碰到熟人就没问题哦。”
楚思源大喜过望，楚思恺看着哈哈笑的两人，也牵强的扯出一个笑容，随后小声嘀咕道：“吃饭…吃饭……”
三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吃饭能到哪里吃，不过是去城北的小乡道旁吃一顿凉面罢了。
不过楚思恺搞得很正式，把弟弟平日放在家里不穿的学堂衣服都穿在自己身上，比弟弟粗壮许多的身体把衣服撑的紧绷。
头发好像用清水洗过，胡子也用刀片刮了，往弟弟对面一坐，有种小孩强装正式的感觉。
“弟妹吃面吃醋，放醋好吃。”
楚思恺腰板板的溜直，一副照顾弟弟妹妹的样子。
静儿抬头看了一眼楚思源，见他点点头后，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看向楚思恺的目光中满是复杂。
接过楚思恺手中的碗，静儿低头吃面也不说话，只是偶然间抬头，看到了楚思恺没动筷子，只是紧张的看着楚思源，目光中全是自责。
再看看楚思源，只是温柔的盯着自己哥哥笑。
沉思片刻，静儿好像想通了什么般淡淡一笑，对着楚思恺道：“哥哥也吃，弟妹不用看着，能照顾好自己的哦。”
楚思恺本来尴尬的笑容这才变得放松，不过他还是没拿筷子，再次拿起醋碟给楚思源调好汤汁后，才把剩下的醋汁一股脑倒进自己的碗里。
本来在家里抢饭吃的他，在外面兴许是不想给弟弟丢面子，居然一根一根的吃起面条。
“告诉你好多次了好多次了，穿学堂的衣服吃饭不可以滴到衣服上，要慢点吃慢点吃！”
楚思源和静儿对视一眼，脸上都带着包容的笑：“好，知道了，我们快点吃，静儿晚太久回家不行的。”
楚思恺闻言立马加快速度，啼哩吐噜的把在家吃饭的姿态拿出来了，没一会就放下筷子，拍拍楚思源的肩膀问道：“吃饱了吗？”
楚思源点点头，起身对静儿说道：“准备走吧，我去结账。”
还没等静儿回应，楚思恺就一巴掌拍到楚思源身上：“和长辈吃饭，怎么有你结账的道理。”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破布兜子，从里面掏出他平常攒的碎钱，放在桌子上分成三份，拨出一份推到楚思源面前道：“拿这个去结账。”
随后又拨出一份推到静儿面前，依旧不敢抬头语气极快的说道：“这是静儿的零花钱，静儿花完了再过来和我拿。”
最后看着桌上最后一份儿碎钱，没有任何犹豫的推到楚思源面前，面对楚思源他就敢瞪着眼睛直视了：“这是给你的零花钱，不许乱花，是给未来老婆买东西用的，不乱花的话，用完再来找哥哥拿。”
王淮的鼻头和楚思源一起发酸，眼看着楚思恺的手指在桌上拨来拨去，他拨弄的可能是他前半辈子攒下的所有钱，他可能和常人不太一样，但绝对倾尽了所有对弟弟好。
桌上的一堆钱分完，楚思恺想了一下，作为第一次见新媳妇的长辈，似乎都要问点什么问题，隔壁李婶家孩子娶亲的时候就是这样。
于是楚思恺对着静儿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生辰。”
静儿愣了一下，随后赶紧回道：“三月十四子时。”
楚思恺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下一个问题，只能对着静儿点点头，随后看到楚思源在发楞，又是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抽过去：“还不去结账还不去结账，静儿不能回家太晚的，你是不是傻掉了。”
楚思源吸吸鼻子，对楚思恺笑着点点：“知道了哥，我们一起送静儿回家。”
...
回家后的楚思源感觉自己幸福极了，哥哥爱自己，静儿也喜欢自己，最重要的是静儿好像并没有嫌弃哥哥的病，谈笑间真的把自己当成楚思恺的弟妹对待了，好开心啊。
“静儿...静儿...静儿是个好姑娘，你可不能可不能不好好对她，把她娶回来。”
楚思源辗转反侧中，听到了哥哥极小声说的话，点点头后闭上眼睛，笑的更幸福了。
...
静儿在家里也想着白天吃面的事，虽然哥哥好像...好像有点缺陷，但是他好爱楚思源啊，比父母还爱，像是把一个人当成了全部的感觉，这种感情真好。
而且他会在自己碗里放醋哎...
有这样一个哥哥，好像也不错的。
静儿把脸往被子里埋了埋，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沉沉睡去。
日子天天过着，楚思源的烧瓷技术愈加精湛了，一年半后的今天，已经取代了窑上把头的位置，这也让他终于鼓起勇气和父母说起这件事，静儿那边已经等急了，两三天没有搭理楚思源，再不有所表示的话，恐怕静儿要伤心了。
好在不正常的父母，在听到这件事后依旧不正常，只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明天就去静儿家提这件事。
楚思源有点放心，又有点不放心，自己家父母什么样他怎么可能不了解，办事就没有稳妥的时候。
好在静儿说她家父母对她也不太关心，女儿嘛，这个时候在家里总是不太受待见，还好静儿家里算是有些余粮，应该不会在聘礼方面狮子大开口，早早把静儿打发出门才是正事。
也不知道父母用了什么办法，反正第二天楚思源从窑上回来的时候，楚庄就对他说定好日子了，准备成亲就行。
这父母虽然平时不太靠谱，但关系到大事的时候还是能做到位啊，提亲的事情一天就搞定了。
楚思源迫不及待的跑到院子里去和自己的哥哥分享，楚庄夫妻二人在屋里听着兄弟俩高兴的喊叫面无表情，好像外面发生的事和自己毫无关系。
这对父母是真的对自己这两个儿子丝毫不关心，可又将父母的职责完成的非常好，像是...任务一样？
良辰吉日，楚思源和静儿成亲了，成亲这一天正好是楚思源被城里最大的窑厂挖走的一天。
本来楚思源是不愿意去的，可窑厂说可以预支他一年的工钱，这钱正好够他在城北买个两间屋的房子，这是楚思源迫切需要的，所以他没得选择。
如果买了这间房子，他就能和静儿出来住，也能把哥哥接出来，这样静儿就可以不用接触自己那恐怖的父母，也就不用像自己一样害怕被他们改变。
楚思源答应了，所以有了今天的婚礼，静儿父母那边没嫁妆，婚礼也不打算出席，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婚礼自然不会繁琐。
父母简单邀请邻居来吃个饭，拜过天地就算完成这项仪式了。
邻居来的不多，可能是楚思源父母邀请时的表情不合时宜，大家都是过来赶紧吃饭，吃完就走，来也不是因为情谊，主要是想来蹭顿饭，毕竟这年头能省一顿饭也是好的。
可没想到这人家婚礼宴请人的酒席都用的高粱米，每人就一小碗，多了没有，简直精简到家了。
仪式完成就是洞房环节，楚思源带着静儿直接回到了自己新买的院子里，没带楚思恺，楚思源注意到了哥哥落寞的神情，但为了静儿能有一个完美的新婚夜，楚思源还是狠下心转身去了城北。
褪去静儿身上的红袍，楚思源完成了自已前三年的梦想，看着怀中熟睡的静儿，楚思源一夜没睡。
第二天还未破晓，楚思源就自己估算着时间，起身穿好衣服回到父母那边的院子里，他要接哥哥，在今天天亮的第一时间，他要把哥哥接走。
推开父母家大门的一瞬间，楚思恺瞬间探出头查看，他也一夜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