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处,
许多朝臣已经纷纷叫好——
“好学问!”
“议得妥当!”
“两位学士都是高才啊!”
“这个封号妥当!”
“以正代润,说得好啊!”
“嗯嗯,正合大明兴复之象!”
“……”
但许多老臣,包括胡惟庸、刘伯温、汪广洋。李善长等人都是沉默不语,而淮西将领们,却个个流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
这时,
老朱怔了一会儿,忽然淡淡来了一句:
“说得这么好听吗?咱听着怎么不对啊?蓝玉他当得起吗?照咱看,这个梁字再改一改,改成凉薄的凉……”
啊?
凉薄的凉?
为什么?
朝臣们顿时懵圈了!
这不是很好吗?
怎么又出事了?
许多人已经猜到——
这么说,
坊间传言竟然是真的?
蓝玉真的奸污了元妃?
否则皇上怎么会这么生气?
许多朝臣这两天已经注意到了——
六部衙门、大小差役、皂吏、太学生什么的,都在传言蓝玉奸污元妃,说是搞了个金屋藏娇的帐篷,仗也不打了,天天在里面夜夜笙歌……
对这些传言,朝臣们本来都一一笑置之,但此时见老朱说“凉薄的凉”,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这时,
胡惟庸也忽然开口:
“好!真好!所谓瑕不掩瑜,皇上的一个凉字,正好切中了蓝将军的作为啊……”
哗!
嘶!
“什么?凉薄的凉?凉凉啊?”
“简直太凉了!”
“啊?凉薄公?”
“哈,凉国公、凉薄公,什么意思啊?”
“皇上圣明啊!”
“改动一字,尽得风流啊!”
“哈哈……”
“……”
淮西亲信们当即跟着胡惟庸起哄,一些字眼全都是说给老朱听得,意思是:你看看你选的大帅?都什么德行啊?
他们也早就豁出去了,根本不在乎老朱的感受,反正都是个死,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谁让他老朱偏袒蓝玉呢?
这时,
朝臣们也都明白了——
蓝玉肯定是犯了事了,胡惟庸这才落井下石呢!
没想到传言竟然是真的?
蓝玉也太不像话了!
这都搞得什么狗血啊?
本以为是李靖、徐世绩,结果来了这么一下,美名全没了!
这时,
老朱的心情糟透了——
胡惟庸既然也知道了?
还有这些骄兵悍将……
哼!
你们是看咱的笑话吗?!
老朱强压住心头怒火,想着这事不能再议了,得赶紧结束了,都则最后受损的还是大明皇威。
咳咳,
他干咳两声,准备一锤定音,了结了蓝玉的案子,让他这辈子就带着这个污点去做他的“凉薄公 ”吧!辽东的战,还是让燕王带着付友德、冯胜去打,到时候两边各胜一场,也算是个平衡。
但这时,
吴风突然出现在殿门旁边,一脸惊慌之色。
哼!
老朱历来最烦这种事,当即大步走入后殿,一边问:
“吴风,有急事?”
“皇上,大同锦衣卫知事带来了三个人证,说是燕王,……”
哦?
老朱一下色变:
“说!”
“说是,是燕王睡了北元大妃……蓝玉他,他没有睡……”
他根本不用奸污二字。
啊?
什么?
燕王?
这时,
吴风呈上了一路上审讯出来的口供,蓝玉军中的锦衣卫和三个人证都一致指认:蓝玉根本没有那个意思,单独设立帐篷,是为了保护元妃,目的是打辽东的时候,可以市恩招降。反而是燕王出现在帐中,军中一两万人都看到了……
老朱仔细看了一遍,手已经在发抖,唰的一下揉成一团,又再次展开,再仔细看了一遍。
突然,
啪的一声!
老朱几乎把门板拍裂,大声咆哮:
“畜生……!”
这时,
殿中群臣也听到了响动,个个面面相觑。
不知过了多久,
老朱再次来到殿上,脸上神色已经完全不对了。许多人都察觉到:这位皇上真的气坏了,身体好像都在颤抖……
咳咳,
“蓝玉封号的事,再缓一缓!”
老朱踱了几步,一脸尴尬、沮丧,连挠痒痒的姿势都感觉很不自然,这时更是脑门嗡嗡的,眼前有点发黑,干脆坐回龙椅,用尽力气大声宣布:
“退朝!”
啊?
退朝?
群臣顿时懵逼了——
怎么回事啊?
刚才还在兴头上呢?
这时,方孝孺也十分不解,发现所有朝臣都看着自己,似乎在说:你赶快问啊!
但方孝孺也不是傻子,这时候怎么问?不是找死吗?他干脆也来个一问三不知,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这时,
老朱已经回后殿了,群臣却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啊?”
“栋梁的梁,还是凉薄的凉啊?”
“那怎么皇上又说凉薄的凉?”
“到底听谁的啊?”
“不要乱了!乱什么呢?”
“走吧、走吧!”
“……”
一些老成持重的,拉着大家就离开了。
出了宫门,
淮西亲信们围着胡惟庸,一阵扰攘——
“胡相国,怎么回事嘛!”
“刚才听到了响动,是不是又有什么事?”
“蓝玉如此无耻,为什么还要说栋梁啊?”
“不是栋梁,是梁王的梁!”
“那还不是一样?”
“胡相国,你给句话啊?”
“……”
胡惟庸一脸哭笑不得,几乎要气炸了,摇摇头说:“我怎么知道?你们怎么不去问皇上啊?”
他已经猜到一点——
很可能吴风又带回来了什么新消息?
搞不好又被蓝玉给阴了!
但这时,这群骄兵悍将逼得太狠,他干脆就来个一问三不知。
哗!
众将又是一阵喧哗、
这时,
宫人太监忽然追上朝臣,大声说:
“皇上龙体抱恙,这几天的朝会就不开了!”
啊?
怎么回事?
……
次日深夜,
老朱的烧终于退了,整个人才缓过来。
昨天,
他刚走进后殿,脑门就嗡的一下,两眼发黑,扶着柱子坐下来,才没有一头栽倒,赶快叫来太医,却已经感了风邪。
这整天在病床上,他是气得死去活来,对蓝玉一方面愧疚,一方面又有点恼羞成怒;而对燕王,则是极大的失望,同时还有一丝丝侥幸:这个儿子毕竟还年轻,将来还是能成大器的……
“蓝玉啊蓝玉,不是你一直好色吗?怎么会变成棣儿了?”
这时,
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
“重八,怎么气成这样?什么事儿啊?”
马皇后知道他醒了,又端着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