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程没有过去专门跟徐凤年聊天,只在老黄和徐凤年离开酒楼的时候上前跟老黄不咸不淡的聊了两句。
第二天一早,深秋的风吹得木窗咯咯作响,苏程起身打开窗户,就见酒楼外面立着一人,身背长剑。
而他的身后则是两匹高大的骏马!
吕钱塘来的这么早啊!苏程赶紧洗漱随意吃了两口饭,再跟老廖交代了两句就和吕钱塘骑马离开了。
苏程知道徐渭熊让吕钱塘跟着一方面是保护苏程,另外一个方面肯定还要起到一个监督的作用。
从椋州城到倒马关就算是不停的换马也需要最少两天的时间,这一路上苏程有空就跟身边的吕钱塘聊天。
不过这吕钱塘回话的次数确实是少得可怜啊!
“吕钱塘,你出来的时候咱们上房交代什么了?”
苏程故意装作不知道徐渭熊的身份,而吕钱塘听到这话几乎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冷冷淡淡的回道。
“就让我都听你的,还有上房让我给你带了五百两的银票算作你这一趟的用度,还有这个让我交给你!”
吕钱塘从身后拿出了一把被破布包裹的长刀。
“椋刀,最新一代的,二郡……上房说不希望你死太早!”
苏程的心中一喜,吕钱塘的实力明显高于自己,如果作为一个保镖的话确实是很好的人选。
而五百两的启动资金更是天降横财啊!
而徐渭熊送刀,这就是默认自己可以使用武力了?反正这一趟自己去的是关外嘛!
昨晚自己就想着这一次过去趟一趟这条线路,想着以后再做生意。
没想到公家给启动资金了啊!
这一次出门苏程带上了拂水房送的弓,但是他并不太想暴露自己,毕竟现在北莽那边可能还在悬赏自己呢!
想到这一趟可能存在的危险性,苏程决定再问问吕钱塘能做到什么程度。
“吕钱塘,如果这一次我让你帮我杀个人呢?”
吕钱塘骑马的身影连一下停滞都没有,只是转头淡淡的看了苏程一眼。
那眼神分明就在说,帮你杀人,这都算是小事!
就这样三天不到的时间,苏程和吕钱塘赶到了倒马关外的平安镇。
倒马关位于北椋和北莽的南北捷径要冲,而平安镇距离倒马关大概也就是几十里路。
这个小镇和倒马关一样都属于两地之间的平衡地带,少有兵戈。
甚至北椋和北莽就像是有默契一样,几乎不把军队的手伸向这里。
如果说倒马关来往的都是商贩,那平安镇根据老廖的描述来说基本都是偷运和走私的了。
虽然听上去行当比较险恶,但是苏程到了平安镇这才发现,这平安镇看着……真的很平安啊!
市集上,叫卖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镇上唯一的一条街道上人流如织。
看上去似乎跟偷运和走私完全拉不上关系,不过这一点老廖跟他说的很清楚。
这平安镇平日里主要服务的就是走私和倒马的贩子,不过所有的人都约定好了,到了镇上就不能动刀子。
至于那些做倒马贩子的人其实也不都是罪大恶极之人,他们大多数都生活在椋莽边境。
在北椋有朋友,在北莽有亲戚,所谓的贩子在他们的眼中不过就是给两边行个方便的职业而已。
而且这群倒马的贩子还经常和马匪开战,保护着平安镇的安全。
苏程知道从到了平安镇开始,自己二十天的倒计时就正式开始了,于是赶紧去平安镇上找自己这一房的客栈。
很好找,因为客栈也和自己来之前的顺风楼一样,生意死到不能再死了。
客栈的招牌已经斑驳不堪,字迹模糊不清,只能隐约辨认出“顺风客栈”四个字。
大门已经掉漆了门缝中透过来丝丝的冷风。
看到这破败的景象,就连吕钱塘都抬头仔细辨认着牌匾上的字,他都不敢相信北椋拂水房还能有这么破的地方。
苏程沉默的推开了大门,几张破旧的木桌和几把摇摇欲坠的椅子,苏程推门的动作大一点,惊到了寻食的老鼠。
角落里,一只老猫慵懒地蜷缩着,在它的身旁是一位同样懒散蜷缩着的老者,头发花白,身上的衣服明明是灰色的但是也被洗到发白。
“老陈?”苏程冲着那名老者喊着,只见老者慢悠悠的醒来,勉强眯缝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人,表情似乎有些吃惊。
确实应该吃惊啊,店都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有人来住店呢!
苏程四下打量了一番,慢步走到了老人的身边,轻轻的说出了老廖告诉的接头暗号。
听完暗号,老陈点了点头,几乎同时就换上了严肃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苏程。
毕竟这一房什么时候来新人了,他怎么不知道啊!
“老廖来不了了,我是咱们这一房新来的房主,我……”
苏程还没说完,老陈的脸一瘪,两滴眼泪就流出来了。
“老廖啊,没想到你比我还早走一步呢……咱们哥……”
苏程的手拍到了老陈的肩膀上,一阵灰浮起。
“先别哭,老廖没死,这是他给你的信!”
苏程没好气的将信递给了老陈,自己这一房除了自己一共四个人。
老廖、老陈、杨和尚和钱倩,目前看来除了老廖像个正常人,别的哪有正常人啊!
老陈邋遢得跟街上要饭的一样,杨和尚整天咋咋呼呼眼睛是斜的,钱倩说几句话就提到自己想嫁人,毕竟35岁离异少妇嘛……
服了……
然而老陈看完了信,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认真了起来,他腾得站起来对着苏程弯腰抱拳。
“曹家兄弟死在北莽是你帮忙收尸回来的,还报了仇!老陈替他们的父亲谢过。”
苏程摆了摆手赶紧让老廖进入正题。
“最近有没有什么情报?上房给了我任务,让我整理一份有价值的线报回去。”
老陈听闻这话,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苏程。
这平安镇主打的就是一个平安,每天来来往往的就是这么些人。
自己驻扎在这这么多年了,也没往椋州城传过什么有价值的线报啊!
老陈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所谓的马贩子其实都是为了积攒点本钱然后去倒马关接着做生意。
北椋和北莽之间虽然一直摩擦不断,但是这中间的百姓始终是要生活的啊。
这些做点小买卖的人能有什么线报啊!
老陈一边解释着一边将一个小本子从角落掏出来递了过去,里面用拂水房的暗语写了一些情报。
本子里面记载的最后一条有价值的线索是年初的时候,而现在已经是深秋了……
苏程绝望的合上了账本,环顾着这破落的客栈有意无意的问着。
“那这平安镇最近有没有来什么不太对劲的人呢?”
问完话的苏程突然发现老陈停了一会没有直接回答。
他皱着眉头,两只手臂环在胸前,思考片刻之后缓缓的回答道。
“上个月有个后生是生面孔,我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苏程听到这里来了兴致,搬过来一个破凳子掸掉灰尘坐了上去。
“好好说说,他是怎么不对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