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红绸舞动。
喜庆的吹奏声一响。
一个男子身着金丝镶边的红色袖袍,头戴凉冠。
身骑高头大马,面如冠玉,器宇轩昂。
他带着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前进。
众人窃窃私语。
“谁家办喜事?”
“傻啊,吏部尚书王大人啊!”
他看着鱼贯而入的大红漆木箱。
“难怪这样大手笔。”
“娶得是谁家的姑娘?”
“那自然是门当户对的姑娘。”
长欢看着镜中地自己,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挂在脸上。
她昨晚夜不能寐。
翻来覆去的,一直睡不着,也说不上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问王樟延:
“我不是称职的夫人,这样你也愿意娶吗?”
称职?
“做我的夫人不必当成官职来经营。”
长欢被他调侃的话语逗笑。
“大人权势盛极,我日后也想试试仗势欺人的感觉,”
回忆起来点点滴滴,长欢就那样燃烛坐了一宿。
直到今晨,初雪进门被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这么憔悴?”
长欢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话。
她可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胡思乱想得一晚上没睡。
碧落在一旁轻声提醒:“县主,梳妆更衣吧。”
王樟延看着眼前的府邸,翻身下马。
同门前的虞弈琛见礼。
“见过兄长。”
虞弈琛扶起他:“不必多礼。”
除去中间一些小插曲,这个妹夫,虞弈琛是很满意的。
有才华,有学识,有本事,长得也不错。
王柏融撺掇一群人,哄哄闹闹地挤上来。
“新妇子快来!”
虞弈琛的人上前一步堵得严严实实。
王柏融见这架势,挠了挠头。
“虞大将军通融通融。”
“我哥这么个岁数了,一天也等不了了!”
底下人顿时笑作一团。
王樟延更是舒颜,“兄长手下留情。”
虞弈琛的语气,没有一点通融。
“敬之能不能抱得美人归,就看今日表现了......”
王樟延苦笑,“但凭兄长考校。”
“敬之文采斐然,不如先作诗一首给大家听听。”
作诗?
小菜一碟。
“作些什么诗?”
“敬之随意。”
王樟延颔首沉思片刻:“那敬之就作一首催妆诗,献丑。”
翠袖轻寒春意浓,台前妆后映烛红。
金步摇动夜未央,凤冠霞帔待东风。
玉指纤纤描远山,黛眉浅画月朦胧。
红笺小字书心事,绣阁深处盼君逢。
莲步轻移香风送,珠帘半卷待晨钟。
愿托终身此良宵,共结连理三生梦。
绿珠一蹦一跳地跑进来,“县主,大人来了!”
“在堂前作诗呢!”
她一本正经地念出来,“做的什么共结连理三生梦......”
长欢抬眸,脸上一抹绯红。
来就来了吧。
说这么酸溜溜的词是做什么?
待王樟延将词说完,人群中一阵叫好。
王柏融带头拍手,“做得真好,该过关了吧。”
虞弈琛没有吝啬夸赞。
“甚好。”
王柏融急忙接过话去:“好,那我们就去接新娘子了......”
虞弈琛笑笑,却没有挪动分毫。
“敬之莫急。”
王樟延没有急躁,迎亲被大舅哥拦住,也是天经地义。
王柏融在一旁可是替他着急。
鬼机灵的看到周围一圈人,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封。
“看!”
挤过众人,就这么一撒。
周围的人一哄而上。
王柏融将他哥往前一推。
“哥,快把嫂嫂接出来。”
王樟延就被他们顺势挤了进来。
虞弈琛站在一旁,笑着摆摆手,本来就没打算为难他。
绿珠听到欢呼声,急吼吼地跑进来。
“来了,来了。”
欧阳筱轻轻为长欢扣上盖头,喜娘将人牵了出来。
每走一步,娉娉婷婷,仪态万千。
一双红色的珍珠百合履,随着走动,若隐若现。
下礼时的丝鞋,她穿起来正好。
王柏融捅了捅:“哥,看呆了。”
王樟延这才上前一步,从喜娘那里接过绣球。
长欢从盖头下,只能看到一只手。
骨节分明,轻轻捏着红绸的一端,引她过去。
不知怎么,长欢的脸瞬间红了。
二人依礼拜别虞家双亲、兄嫂。
“浅浅,万事安好。”
长欢哽咽,蒙着头点了点。
兄嫂祝语,她必将谨记于心。
出门的时候,炮竹噼里啪啦地炸开。
王樟延将她轻轻带入怀中:“别怕。”
长欢莫名的心安,由着他引自己跨入花轿。
一路上,吹拉弹唱齐齐奏乐。
王樟延小心翼翼地扶着长欢下轿,走过长长的毡毯,跨过马鞍,以示平安吉祥;
长欢放心地跟随着他的步伐。
喜堂上,二人并肩而立。
王樟延看着主位的人,面色不虞,又看了眼一旁坐着的王家老太太。
他不动声色,跪地叩首:“微臣参见皇上。”
长欢被他一起带下去,还没反应过来。
司马琰?
他来做什么?
司马琰眼神扫过大红的盖头,清了清嗓子。
“王爱卿与县主喜结连理,朕亲自来为你们二人证婚。”
“苏公公,宣。”
“王氏敬之,德才兼备,忠勤国事;玉晖县主,温婉贤淑,德貌双全,特赐玉如意一对,北海红珊瑚一尊,望二人同心同德,相敬如宾,绵延子嗣,不负朕意。布告中外,钦此。”
皇上的赏赐,这给了王虞两家,可是莫大的荣幸。
他既为二人赐了婚,如今又来证婚。
长欢还在状况之外,被喜婆一声“一拜天地”拉回心神。
手边传来温热的触感。
王樟延不知何时弃了绣球,直接牵起自己的手。
这不合规矩,长欢想要挣脱。
王樟延却握得更紧。
长欢心中一暖。
二人就这样完成拜堂。
一群人将她送进来,又把王樟延簇拥出去。
长欢待得烦闷,几欲昏睡。
她一打起瞌睡,碧落就在一旁,轻轻摇醒。
直到一个沉稳的声音出现:“碧落退下吧。”
长欢一下坐直。
万不能失了仪态。
迟迟无人上前,长欢纳闷之际。
盖头猝不及防地被挑开。
一身精致的大红嫁衣,衣服上的金丝凤凰闪着亮光。
发髻高高挽起,两边对称的金步摇,面上点缀着金花胭脂。
长欢有些呆愣地看向他,无声呢喃了一句“阿延”。
只一句,王樟延的心就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