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夏有米面容憔悴地到舅家,想让大兄传达,叫二兄出来议事。
可谁知,二兄与杨家一行人连夜回了长安。
为何连好好说话的机会也不给?
古早文很流行误会。
可她不喜欢。
理清思绪,到长安再说。
回家路上,她感到很慌,没由来的,心跳如鼓。推开门就看到了阿娘满脸的悲伤,二话不说,她冲去大黄的窝棚。
还没见着,就已经模糊了眼,识不清方位。
“大黄!”
“大黄,出去玩咯!”
“不该这样,我们说好了的!”
“阿娘!”
王琇在一旁抹泪,她何尝不是伤透了心,也是从小养到大的。她虽不止一次面对离别,可大黄还是不一样的,它的存在与女儿息息相关。
夏有米抱着大黄的尸体,满心都是不应该啊。她与大黄约好的了,她只是着急出门寻二兄,就这么一会儿!
昨夜甚至没有好好道别。
就这么,就一次的疏忽。
待她慢慢看清楚,猛地一惊!大黄身上血肉模糊,腹部全是拖痕。
如果大黄是正常离去,不会是这般,凄惨模样!
她沿着痕迹一路找着。从大黄的窝棚,到家门口,再到回家的小路,拖痕一路延伸到大舅家门口。
她,难以置信!
天未亮,二兄就离开。是他与大黄发生了什么吗?不会!他疼惜它们胜过一切。
夏有米望着拖痕的终点发呆,这里有血迹,泥土与草地混乱。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恨不得开了天眼!
再仔细瞧大黄的身体,除了拖行的刮痕,还有一处的伤口颜色明显。再三比对之下,确定,那是鞋头的印子。还是,女鞋。
这样的形状,凶者呼之欲出。
杨九娘!
只有她穿着这名贵的绣鞋,鞋头嵌着珠宝。
夏有米猜,是二兄要提前走,大黄去送行。被杨九娘避着人踢伤,大黄体弱,已无力反抗。
有客人来,舅家的狗都关着,能自由活动的也就昨夜守家的大黄。
可这拖痕,又是怎么回事儿?
难不成,是杨九娘命人折磨一番?
......
还是那个山头,又是好一番夕阳。
只多了个土堆。
夏有米拍了拍,心道,大黄,你没有失约。
那晚,应该是大黄重伤无人注意。
但它,想回去和夏有米待在一起。
自己拖行到家。
可她着急出门,没有先去瞧一眼。
是她,失约了。
系统在脑海里,将那保存有大黄所有照片的文件夹,添上今日这张,而后,打上完结签。
“有米,大黄它最后是满足的。”
系统年年有些愧疚,它的功能还是太弱小了,升级太慢。
若能直接感应到周围的情况,而不是仅通过有米眼睛这个窗口。那,它能更快地完善数据,帮助她达成心愿。
这样,大黄的情况也能早点发现。
也许它支撑到了清晨呢?
夏有米安顿好,回了长安,却仍没有寻到二兄。
听他同窗描述,王少衍自从去年落榜后,就与杨家走得极近。多次同对方出入宴会,尤其今年揭榜后,更是形影不离,时常留宿在杨家。
这些话让人感到陌生。
不过却能理解,成年后,本就是各自打理生活。没有那么多特别的关注,除了至亲。而王少衍的至亲,已经不在他身旁念叨了。
夏有米去揭露杨家前,还有一件事。
她需要得到求证。
不能仅凭自己的查探和猜测,就肆意阴谋论,也许会陷入自我认知的怪圈里,也许她想错了。
宋府,画阁。
“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
宋凝千依旧有闲情逸致。她的未婚夫婿是家里安排好的,品行和学问都不错,但家世低微,需要依仗宋家。这样,既不会惹到圣人对权势的忌惮,也能让她放心地拿捏住对方,自在许多。
夏有米细细地描绘着大黄的神态,她学习画画的功利性很强,也始终认为自己还没有学好。想着大黄还有两年的,以后更厉害了再为它作画。
如今,悔意难消。
“我去送行了。”语气倒是平静。
宋凝千分寸感也很好,对于过分入侵的话题,不会刨根问底。
“好吧。”
“怎么想到要约我兄长啦?莫非......”
“是想通啦?”
见着对方打趣的眼神,夏有米开始露出坚毅的神态。
“与我不大相干。”
“有事需要求证一下。另外,郡主,您有没有听到些风声?关于半年前的事儿,现在忽然被大肆宣扬开,这里头,恐怕来者不善啊,怕是要针对话题中人。”
夏有米不会自信地以为,是冲自己来的。
闻言,宋凝千带上了两分骄矜,不满地说道:
“跳梁小丑而已,不入流的手段,也想对付我宋家?”
“哼,当这京城的世家们都不中用了!能由得他们区区外戚,肆意摆布?”
夏有米在一旁点头。杨家想要朝这勋贵们下手,也是会引起此方力量的强烈反抗,她不必担心任何一方吃亏,只要不犯到自己身上。
“不过,我也没看明白,这流言是何意啊?根本也伤不到兄长和你们。”
见宋凝千困惑,夏有米也没多解释。这流言,可能想从侧面攻破她二兄。但目前仍只是她的猜测,没有实证。
院里传来动静,应该是等的人到了。
果然,见宋衡一身紫袍,面含笑意,步履从容地进了画阁。
十分闲适地坐上主位,招呼着二人。
“笔法略有长进。”
他看着夏有米桌上画的大黄嗅花图,表示了认可。
夏有米笑了笑,没有多谈论这技法的进步。而是由这个话题起头,讲述了二兄王少衍的近况,以及对杨家的怀疑之处。
不仅仅是杨二狗一事,郡主遇刺那回,还有宣扬婚事,榜下捉婿,挑拨离间这些。还猜测着更深层次的,宋衡被设计的那一次战败,准备直接除掉他,不成的话,也能予以重创。
不过,最后那细作被抓到,致使整个计划暂时落空。
但他们并未放弃利用此事,而找到了最好的突破口——王家。不仅被宋衡给予了特殊对待,能留在长安,因此还为他们下手提供了便利。
更甚之,他们是察觉到了。陛下要将计就计,使宋衡脱离武官行列。所以,当时无法将真相一一表露给将士家属,战败的罪,安在了他决策失误上。
而痛失亲人的家属,将这仇恨牢牢地放在了宋衡身上。
这也是,他们盯上王少衍的缘故。
他失去父母,族人还因他的血仇越过越好。考取进士失利,族妹与仇人交好。
这桩桩件件,都能让他成为:
最锋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