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菜菜打不过,但虞大佬打得过。
虞初站起身,看向几个不速的非人。
“人身鱼尾,我没见过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她在心底叹气,“不是我不想完成羊毛的愿望,而是实际不允许啊。解决了这几只兽人,我的功德不就可以满了?”
系统心累地都不想拆穿自己宿主的渣了,瞧瞧,这渣魔头都为自己找好理由了?
不就是不想答应羊毛的愿望吗?
果然,渣是她的本性吧?
来者自是听不到系统唏嘘的感慨,也不遮掩。
“你就是那个叫初的兽人吧?”
“她的伴侣是不是那个叫谢衍的弱小雄性?”
“对,就是他,我们只要将他……”
几只人身鱼尾的家伙蛐蛐半晌,这才朗声冲着两人道: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带走你身旁的雄性。我知道,他是你的伴侣,但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他!”
虞初惊讶,“你们竟然知道他是我的伴侣?”
人身鱼尾们:……
谢衍:……?
他的不满又转移到了魔头身上,【不是她到底在惊讶什么?我不是她的伴侣吗?她惊讶是几个意思?她什么意思?!】
4587【……】这特么就是被爱情糊了脑子的玩意儿吗?太恐怖了!
倒是系统品出了一丝不对劲,毕竟魔头不会无的放矢。
“……宿主的意思是,难道部落内有叛徒?”
毕竟这群形态奇怪的家伙从未见过,却能一举道出羊毛的身份,这说明什么?不就正说明了有人将羊毛的身份抖落到了这群家伙的耳里,而要带走羊毛?
好端端的,一群兽人来捉他干嘛?
因为只有待在部落或者城邦,见识过羊毛拥有的知识与技能的家伙才知道他的价值!
才会毫不避讳要带着他的想法!
“或许不是部落内。”
系统表示听不懂。
虞初笑道,“他们既能到此,又何尝不是族群中有人传了信呢?”
系统懂了,“……城邦内有一个人身鱼尾的家伙想要除掉羊毛,阻止大陆兽人的成长。”
从他们迥异于一般兽人的身形便可以得出,这是一群栖息于大陆之外的家伙。而如今,随着城邦大陆的实力上增,两方本不显眼的差距在悄无声息拉开。
也只有这个理由,才会使得这些家伙找上门,并指名道姓要捉走羊毛。
系统,“他们要是早点出手说不定会成功,只是可惜,已经晚了。”
虞初活动了下手腕,嘱咐羊毛下先离开,抬头望了望天:
“确实晚了。”
她朝前弹射而去,身形在半空中迎风暴涨。澄亮的月光洒下圣洁的芒,为那身金色的皮毛镀上了一层耀眼得如同烈日的灼热。
同那团灼热迥然的是,浑身隐没入澄澈般湛蓝的陌生家伙。
他们有着长长的、泛着油光的蓝发,弯曲匍匐在身下的鱼尾像泼倒的墨蓝色颜料,不留余地、浓烈而又危险。
锋利而又漆黑的爪蹼是他们不二的武器,紧贴脸侧翕动的鳃能让他们洞悉敌人的一举一动。
这是群看上去并不好惹的家伙,浑身属于海族的特征却轻易暴露他们最致命的弱点。
虞初甩动长尾,不再试探,抬起力爪怒喝而去!
前方的战场已然打响,谢衍只犹豫了两秒不到,便利落选择往回路跑!
他如今没有应战能力,留下来只会拖后腿。他们的目标既然是他,想必不会伤害虞初。再以魔头的实力,他并不担心她脱不了身。若能引走其中的兽人,哪怕只有一个,对她来说,应战压力会小很多。
他的想法无可厚非,事实上,远离了海洋与水源的海族在陆地上本身实力便会大打折扣。敌我双方的主场优势下,虞初想要脱身甚至赢本就没有问题。
虞初不仅有着虎族的实力,还有本身亦难以忽视的神通。他只要抓紧时间,不论是先回城邦不拖后腿还是寻找后援都没有问题。甚至说,都万无一失。
可他忘了,不或者说他根本想不到,还有一种不可能的可能……
谢衍被拦住了。
挡在他身前是一颗坚硬的蓝脑袋,只是不同于白日的亮眼蓝色。此刻他蓝发逶迤到腰际,强壮有力的鱼尾撑地,足足拉出一道高约三四米的影子。两腮旁覆有细细密密的鱼鳞,还有一对硕大的鳞鳃在不住翕动。
“克洛德…”
谢衍并不意外身前的人,或者说,在瞥到那同克洛德差不离的蓝发时,他便早已明了原由。
其实也早在拉克尔部落时便有端倪了吧?
所谓的飞鸟原形,从未有兽人亲眼见过。
被打会嗷嗷叫如此不同于鸟禽的叫声。
以及那句“如海洋一般温暖”的奇怪比喻句,是什么,会用温暖来形容海洋呢?
除了诞生于、栖息于海洋中的生物,难道还会是享受海洋馈赠同样也深受其扰的大陆兽人吗?
“你们想要捉我,其实没有必要。我说不出什么大陆兽人与海族兽人和谐共处的客套话,只是如今我所能教授的已经给出了,哪怕没了我大陆兽人也会日益强大。”
谢衍面皮冷静,甚至还尚带了丝笑意。
显然系统与虞初皆是想到了这一点,如今克洛德族群所打的算盘本就迟了,又何谈逆风翻盘呢?
“如果你们想要我会的东西,捉我也没有办法。且不说我愿不愿意,只要我死了你们的算盘也会落空吧?退一万步说,哪怕我愿意,海族同大陆完全不同的环境,你们想要的火焰与城邦将如清晨洋流的泡沫一般虚无脆弱。”
他自认这番话通俗易懂,哪怕是不明白其中厉害的兽脑袋,在他将真相戳破之后再傻也该懂了吧?
孰料眼前的“傻子”却是绽开了笑纹,克洛德咧开嘴,颊旁的鱼鳃随着他的动作张开,像是某种粘腻而又恶心的生物攀爬。
“你说得对,可兽人的强大不仅仅只有你口中所谓的火焰与城邦啊?”
来不及去深思他粘腻诡异的笑容,谢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眉眼霎那冷了下去!
“你敢。”
克洛德笑得愈发猖狂肆意,“哈哈哈哈,伟大永存的兽神大人啊,您的信徒理应清除所有假冒您的家伙!”
他看着那不断远去的身影,话语高昂邪恶:
“除掉兽人中的强者,也是我们的目的啊,哈哈哈哈!!”
伴着扭曲呼啸的风声,他踩着软烂的泥沙,不停歇地往上游跑。途间尖利的石块与荆棘划破了他外皮与肌肤,带来阵阵难以忽视的隐隐刺痛。
可谢衍来不及在意,他想到了上一个世界景王的死讯,想到了惩罚世界她倒在自己眼前的画面。
若说这个世界上有能杀她的存在……
他停下了。
此刻,那个荒谬又可笑的念头伴着她缓缓摇头的动作再次闯进他的视野。
果然啊……
【叮,恭喜任务者……】
谢衍抬手屏蔽掉4587的提示音,缓慢的、安静的走到她身边。
他蹲坐下来,抬手将那具不再起伏的虎躯抱进怀里。
借着月光悲情的眼,他垂下头,声音低不可闻,“……又要走了吗?”
又再一次……丢下他了啊。
“真是狠心呢……”
他将脸埋进那尚带有余温的皮毛中,刺鼻的血腥味无处不在,一下一下拨撩着他昏胀的神经。
“你说,我要是找到你了该怎么办呢……?”
谢衍掏出那把雪白锃亮的餐刀,指腹拂过锋利的刃锋,微微转动:
“要不,杀了你吧,这样的话……是不是就能不再丢下我了呢。”
他握紧刀柄,狠狠刺入心口!血肉撕裂,难以言喻的痛楚自心脏蔓延,可外部的疼痛又如何抵得过自内而发的苦楚呢?
他低低笑出声,铁锈自喉中攀涌而上,溢入鼻腔。
“下一次……下一次,我、我要……”
要……
记得啊……
失去意识前,他看到注视一切的月好似垂了泪,流下决堤的血色。
【叮——任务者6838记忆清除中……清除成功……系统4587格式化中……进度百分之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