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要往哪里,只是抓紧他拼命的往前,想要远离这里的一切,陈元初不能染病,我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我真的后悔死了,我又开始哭了,泪水不停的流,我在心里狠狠的骂自己,这么没用,遇到点事就知道哭。
陈元初“停下,夫人,你不能再跑了,你停下。”
我被大力拉住,一个不稳就撞回了陈元初的怀里,他抱紧了我,这一刻我根本什么力气都没有,疯狂且长久的奔跑,已经让我完全的脱力。
陈元初“好了,这里已经离的很远了,再跑,你的脚就废了。”
他的声音在这一刻对我是致命的,只要听见了,我就没办法不愧疚自责。
“陈元初,是我害了你,我当时就该坚决反对你和我一起来的,就算他们不听我的,将香芙给我,可我只要自己一个人来就行了,一个人,我一个人,一个人就好,反正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的,是我自私,是我害怕,才会在最后没有坚持不要你来。”
“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我原想着有军队在此,一切都是他们的障眼法,可能城中根本就没什么瘟疫,顶多有些传染病,是可以控制的,我想不到是这样的,真的,真的,我从不知道还可以如此残忍。”
此刻,我只能不停的祈求他的原谅,我哭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眼泪鼻涕糊一脸,双手被绑着还未解开,只能搓着两只手不停的向他鞠躬。
我胆怯,我无能,可我从未真的想害人啊!
陈元初定定的听着,只是搂着我给我支撑,轻轻的对着我缓缓开口“你没有错,自始至终你都没有错,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一个小小的你能够控制和改变的。”
“别难过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与你无关,我若必须死在这里,那就是我命中注定的结局,反而是你,这样在意我的生死,还是我有生以来头一遭被人在乎着,我眼下倒是觉得自己即便死,也是死而无憾了。”
我拼命的摇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缓了一会儿,轻轻推开他,仰着头望着他,“你不能死,我不能让你死,我们一起想办法好吗?”
我知道这样说有些自欺欺人,可是,这一刻,我就是觉得,不能放弃,不可以放弃。抛开先前那一阵子突如其来的噩耗带给我的强烈震撼以及恐惧,我现在是真的冷静了下来。
“我有法子可以试一试,不管怎么样,你现在还是好的,我也没事,我们一起试试好不好?”
他微微的笑着,正午的阳光很好,撒在他的脸上身上,好似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衬托的他更加的俊朗,让人忍不住又充满希望。
陈元初微微点头,表示了他的赞同,我也不再跟他矫情“走,我们去转转,这个城中村现在荒凉,可是这样气派的门楼,如此宽阔规整的街道,以前应该很是繁华,可能就是这次天花导致他们衰败的,城里一定有医馆,咱们找找看,有没有能为你所用的东西。”
陈元初说了一声好,就跟着我在废弃的城里转悠,我们从正午一直找到傍晚,一共找到了三家医馆,里面的陈设能看得出曾经这里是家很有规模的医馆,只是里面脏乱一片,应是被无数次翻找过,平常人能用的几乎都没有了。
令我们开心的是,在一家规模看着很大的医馆里,找到了不少散落的银针,拼拼凑凑也能凑出完整的一套了,在一个暗格里还找到了一副金针和一些药材,陈元初说这些药材很珍贵,是平常百姓家用不起的,都是可以为陈元初所用的。
我将自己的里衣下摆撕下来,好歹算是勉强能用,将银针包好与金针一起交给了陈元初,他没有拒绝,只是笑意盈盈的望着我,我有些纳闷,却在他接过金针时,看到了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布包。
我还没问出口里面是什么,他就用自己的袖子掸了掸一旁凳子上的灰,拉着我坐下,接着他便在我的面前蹲了下来,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双崭新干净的绣花鞋。
陈元初“刚刚在楼上发现的,我检查了,没有被人穿过,看着估摸你能穿,就带下来了,夫人试试。”
我的脚已经不是脏污这么简单了,简直是血肉模糊了,他拿起我的一只脚,用他那破败袍子替我擦了擦“眼下你先将就一下,把鞋子穿了,你的脚不能再这样损伤下去了。”
我想抽回脚自己来,但是他不让,“有伤口,里面可能扎了细小的石子和土渣,让我来帮你清理吧,我是大夫,你别因此不好意思。”
我没再拒绝,只是别看脸,转移了话题“要不我们今晚就住在这个医馆里吧,后面那几间屋子,勉强能挡点风。”
陈元初专心的清理我的脚,只是嗯了一声。
我继续“我想过了,以前在我的老家见过老一辈的人为染了疫病的人接过种,不知你可听过接种?”
陈元初蹙眉认真想了想,而后摇了摇头。
我想了想要如何说,才能让他相信,愿意去一试,毕竟这也是冒险的,且我本来就不太懂这些,我前世种过疫苗,可是今生没有啊,不知道行不行的通,毕竟现在我们都已经接触过病原。
以前无意中看到过记载,天花也是分好几种的,只有达到了出血性天花,且没有种疫苗的情况下,容易死亡。其余的还是有活下来的希望的。
“接种就是将患有天花病人身上已经结痂的痂粉种到尚未患病的人的身上,接种一旦成功,未得天花的人体内就会产生抵抗天花病的抗体,终身都不会再得天花。”
陈元初将我的鞋子穿好后,就那样静静的听我说,很是认真,可是他并未有其他反应。我心里没底,便又接着说道
“眼下,我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不如明天就去找个愿意帮助我们的人试试吧,死马当活马医,总归比什么都不做的强,而且这个办法我小时候回乡下老家祭祖时,是真的遇到过当地的土医医好过人的。”
“我愿意自己试,这事拖不得的,天花传染性很强,最多7天,咱俩都会出现症状,既然出不去,那就豁出去吧,总归有一线希望,不能轻易放弃了,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