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北周和大靖签订止战协议至今,已经有十几年了。
这十几年里,魏宁安一直守在北境,这是他父兄身殒之地,也是他安家立业之地。
魏宁安忙完军营里的事情,刚回到他在北境的宅子,就见魏夫人匆匆迎了上来,魏夫人眼睛带着点泪意,魏宁安忙牵着她的手,取出魏夫人给他绣的帕子,为魏夫人擦去眼角的一点泪:“是谁惹夫人不开心了,还是夫人想家了。”
魏夫人摇了摇头:“你前些日子送给清儿的那只小狗,今日跑到马厩里惊到了马,被马踩到,当时就不行了。清儿这心软的性子,恐怕要难受许久了。”
二人成婚已有数年,却始终没有子嗣。
但在二人成婚前,魏宁安曾遇到一个孤寡妇人,那妇人生了重病无钱医治,昏倒在了魏宁安的队伍前,魏宁安救醒了她,但她只留下求贵人救救她孩子的遗言,当天就去了。
魏宁安让属下到妇人说的地方去找那个孩子,在属下将人带回来时,他将那孩子找个好人家收养的想法立刻烟消云散了,原因无他,只是因为那个孩子的眉眼,竟有七八分像谢清啼。
谢清啼是他的长辈,是他的恩师,也是他敬重爱戴的人。
那是的魏宁安还未成婚,却决定亲自抚养那个孩子,但将那饿的豆芽菜一样的孩子收拾干净,他才发现,那孩子不会说话,反应有些痴傻。
但就算如此,他还是把那个孩子当做自己最亲的人来养,他给那孩子起了个“清儿”的小名,日复一日,极有耐心的教他写字,他这般对那个孩子,正如谢清啼当初耐心指导他兵法一般。
一晃多年过去,魏宁安娶了妻子,妻子温柔心软,把心智比同龄孩子弱许多的清儿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疼爱。
清儿心智不全,对吃喝玩具无甚兴趣,唯一喜爱的,竟是白色皮毛的狗。
知道他这喜好后,二人给他捉了一只小狗,但那小狗养了八年后病死了,夫妻二人便又给他寻了一只,这只小狗冲淡了清儿因之前那只狗去世而生出的伤心。
但他刚开心了两日,这小狗竟被马踩死了。
魏宁安去看清儿,清儿已经睡着了,不知是不是梦到了惨死的小狗,他睡的极不安稳,口中呓语不断。
魏宁安凑近些,只模糊听到他似乎在说:“小白”。
小白二字,正是清儿给他养过的两只白狗起的名字。
魏宁安叹了一口气,出门对魏夫人说:“再找只狗容易,但找个他喜欢的纯白小狗,一时半会恐怕不好找。五天后,东市会有北边过来的商队贸易,那贸易集市一年开一次,会有新奇的珠宝动物,你带清儿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小狗,也给自己挑些喜欢的珠宝首饰。”
魏夫人扶了扶发间的飞鸟流苏葡萄纹发簪:“什么珠宝首饰,都比不过夫君给我打造的这只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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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魏夫人果真带着清儿去了集市,集市上正如魏宁安所说,有许多奇特之物,其中也有一些不常见的动物,有绿羽的孔雀,有狮子老虎,也有毛发又长又白的小狗。
魏夫人指着那只小狗说:“清儿,这只小狗你可喜欢。”
清儿没有说话,目光却盯在了不远处的一只笼子上,那笼子有些破,里面关了一只毛色带着土黄的动物,魏夫人恍惚看那里面是只小狗,说:“清儿喜欢?”
清儿牵了牵她的衣袖,带着他走到那笼子前:“喜欢这只小狗,白狗好看。”
“这是……”
那商人想说些什么,但看到被仆从护着的魏夫人和清儿,立刻从他们的衣着气质上看出来这是个有钱主骨,商人搓了搓手:“这是我从很北边的地方带过来的名贵狗,您别瞧他一身黄,那是路上沾了土,这狗的毛啊,比骨朵里最干净的棉花还白呢。”
说着取过一瓢给动物引用的水,浇在那蜷缩着睡觉的白狗身上,当时天气已经有些凉了,那白狗被凉水一激,嗷呜一声呲着牙站了起来。
魏夫人被唬了一跳,忙将清儿护进怀里,清儿说:“不怕。”
那狗听到他的声音,居然停止对商人龇牙,朝他看了过来,看到他的那一刻,那狗竟像被雷击中一样,眼中露出了跟人一样的震惊表情。
清儿拉开魏夫人的手,冲到笼子前去摸那小狗,魏夫人正想上前将他拉开,却见那方才还龇牙的狗,竟微微偏头,将脑袋送到了清儿的手掌下。
清儿笑了:“好看,好乖。”
商人见状忙说:“这狗和小公子投缘,夫人把他买回去给小公子做个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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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宁安晚上回府时,没见到夫人来迎他,他问下人:“夫人呢?”
下人道:“夫人陪着公子,在西厅逗刚买回来的小狗玩呢。”
看来清儿时找到喜欢的小狗了,魏宁安心里高兴,大步向西厅走去,但走进西厅,刚看到被清儿逗着玩的那只狗,他脸上的笑就僵住了。
魏夫人见他回来,笑的眉眼弯弯:“夫君,这是清儿亲自挑选的小狗,他真的好喜欢。”
“夫人。”魏宁安走到魏夫人身边,对魏夫人耳语道:“这哪里是狗,是分明是一匹没长大的小白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