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端妃本名曹洛莹,祖籍乃是江苏无锡。话说那嘉靖十三年年末之际,一场规模宏大的选妃活动在南京城内外如火如荼地展开。
这一选美盛事吸引了众多女子参与其中,而曹氏也凭借着自身出众的容貌和才情,成功脱颖而出,得以踏入宫门,摇身一变成为一名淑女。
时光荏苒,转眼来到嘉靖十四年十一月。此时的曹氏已然身怀六甲,因其腹中有龙裔,遂获圣上恩宠,被册封为端嫔。这无疑是令无数人艳羡不已的殊荣。
嘉靖十五年八月十五日,一个令人欣喜若狂的消息传遍宫廷——皇长女诞生了!嘉靖皇帝更是亲自为这位小公主赐下芳名:朱寿瑛。而曹端嫔亦因诞育皇长女之功,得以更进一步,晋封为端妃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自从生下皇长女后,原本应沉浸在幸福喜悦之中的端妃,却似乎始终郁郁寡欢。
她常常独自一人呆坐窗前,眼神空洞无神,脸上难见一丝笑容。
往日里那个活泼开朗、巧笑嫣然的佳人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仅如此,端妃的情绪还时常陷入低谷,时而默默垂泪,时而黯然神伤。这种状况着实让人担忧不已。
曾经作为端妃身边红人的刘嬷嬷,眼见主子这般消沉,心中亦是焦急万分。
尽管如今已不再如往昔那般受重用,但刘嬷嬷仍会想方设法抽出时间前往探望端妃,试图宽慰她那颗受伤的心。
只是面对刘嬷嬷的关心与劝慰,端妃往往只是报以淡淡一笑,便又重新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
这一天,阳光透过云层洒下,将整个宫廷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
刘嬷嬷身着一袭素雅的长裙,步伐轻盈地朝着端妃的寝宫走去。
当她踏入宫门时,一阵喧闹声传入耳中。只见端妃正站在殿内,柳眉倒竖,对着一群宫女大声呵斥着,那严厉的语气让人不禁心生畏惧。
然而,就在端妃发泄完怒火之后,她却突然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掩面,默默地抽泣起来。
泪水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滩小小的水渍。
这时,一个刚刚挨了骂的小宫女匆匆从寝宫里跑出来,脸上带着几分惊慌和担忧。
她一眼看到了守在门口的刘嬷嬷,连忙快步走过去,压低声音说道:“刘嬷嬷,您快去看看娘娘吧,她发完脾气后就哭了。”
说完,小宫女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对于端妃的情绪波动早已习以为常,但眼神中还是流露出一丝关切。
刘嬷嬷闻言,心头一紧,赶忙踮起脚尖,探头向宫内望去。
只见端妃蜷缩在角落里,哭得十分伤心。
刘嬷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迈开脚步,小心翼翼地走进寝宫,轻声唤道:“娘娘……”
听到刘嬷嬷的呼唤,端妃抬起头来,红肿的双眼满含泪水。
她看着刘嬷嬷,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刘嬷嬷见状,心疼不已,她对着出来的宫女小声的问道:“娘娘这是为何啊?怎么会如此伤心?”
那个小宫女跟在刘嬷嬷身后,也凑上前去,小声嘀咕道:“奴婢也不知道呢!您说这小公主都已经出生这么久了,陛下赏赐的东西也是不少,按理说娘娘应该高兴才是啊。可是不知为什么,娘娘最近时常情绪变化得特别快,动不动就生气发怒,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真是胆战心惊呐。会不会是当初生小公主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所以才导致娘娘性情大变呀?”
话音未落,刘嬷嬷猛地转过头,怒目圆睁,狠狠地瞪了小宫女一眼,低声喝道:“住口!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小宫女被吓得浑身一抖,连忙说道。
“嬷嬷,奴婢也是无意间听到别的宫的宫女私下议论才这么说的,心里着实替娘娘担忧得紧呐!”宫女低垂着头,语气中带着些许委屈和惶恐地说道。
只见那刘嬷嬷板着脸,神情严肃地训斥道:“旁的人这般谈论也就罢了,都是些为了自家主子争宠乱嚼舌头的人瞎传。但你身为娘娘这宫中之人,绝不容许如此肆意妄言!若是这些话不慎传扬出去,让其他宫里的人听去了,她们会如何看待咱们娘娘?你又将置娘娘于何地呀!”
宫女赶忙诚惶诚恐地点头应道:“是,奴婢知错了,以后定当谨言慎行,再不敢犯此等错误了,请嬷嬷放心!”
刘嬷嬷微微颔首,接着嘱咐道:“不仅你自己要牢记在心,还需时刻提醒着娘娘宫里的其他姐妹们切不可到外头信口胡诌。若再有此类事情发生,当心我饶不了你们!”
“嗯嗯,奴婢明白其中利害关系,定会照办的!”宫女连连点头称是,然后抬眼望向刘嬷嬷,轻声说道,“嬷嬷,您还是赶紧进屋里去宽慰宽慰娘娘吧,瞧着娘娘如此伤心欲绝的模样,奴婢们都心疼不已呢。平日里娘娘待咱们可不薄呀!”
刘嬷嬷站在寝宫门口,望着那紧闭的房门,不禁轻叹一口气。
随后,她轻轻地抬起脚,迈着缓慢而沉重的步伐,走进了这间弥漫着压抑和沉闷气息的屋子。
寝宫内一片寂静,只有刘嬷嬷轻微的脚步声在地面上回响。
她一步步地靠近坐在床边的曹端妃,目光关切地注视着眼前这位神情忧虑的主子。
终于走到近前,刘嬷嬷微微弯下腰,凑近曹端妃耳边,轻声细语地道:“娘娘啊,您瞧瞧您这样子,整日里忧心忡忡的,叫老奴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呀!要是有啥烦心事儿,您就别憋在心里头啦,跟奴婢念叨念叨,说不定能让您心里稍微舒坦些呢。”
听到刘嬷嬷的话语,曹端妃缓缓地抬起头来,那双美丽的眼眸此刻已经泛红,泪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仿佛随时都会滚落下来。
然而,她还是紧紧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泪水再次掉落。
只见曹端妃轻启朱唇,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哽咽说道:“嬷嬷……本宫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自从生下了皇长女之后,本以为自己能够开心一些,毕竟这可是皇家血脉啊。可是……不知怎的,我却时常觉得这偌大的皇宫竟是如此的索然无味。而且,皇上他除了才看看皇长女,近来也是鲜少到本宫这儿来了,本宫心里实在是惶恐不安呐。以至于这些日子以来,本宫常常失眠多梦,一想到这些事情,就忍不住想要伤心哭泣。”
说完,曹端妃深深地低下了头,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了一起。
只见刘嬷嬷微微颔首,神色恭谨地轻声询问道:“娘娘,那不如让老奴前去将御医请来,给您好好瞧一瞧身子如何?”
她说话时语气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面前这位主子。
端妃闻言,蛾眉紧蹙,面露愠色,没好气儿地回道:“那些个所谓的御医,本宫难道见得还少了不成?他们所开具的药方,简直堆积如山!口口声声说是因诞下皇女之时气血瘀滞,故而需得缓缓调养。然而时至今日,这都过了多少日了,本宫不知服了多少苦涩难咽的药汤,病情却丝毫未见起色!如今,本宫着实不愿再碰那些令人作呕的药汁了!”说到此处,端妃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脸都是无奈与恼怒。
刘嬷嬷见状,先是稍稍一愣,随即便垂下头去沉思片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再度开口说道:“娘娘息怒,依老奴之见,或许可以寻些乐师前来,为娘娘演奏几支乐曲。兴许听听曲子,能够舒缓娘娘的心情呢。”
谁知端妃对此提议似乎并不买账,她撇撇嘴,不以为意地应道:“哼,宫中常奏的那些曲目,本宫早就听得耳朵起茧子啦!又岂能指望这些旧调重弹之物,来改善本宫此刻的心境?”言语之中,尽是对刘嬷嬷所言的不屑之情。
“这……”刘嬷嬷不禁面露难色,踌躇不前,心中暗自思忖着。
原本,她满心期待地认为,既然肖瑾儿能够凭借一首曲子成功唤起皇上对故乡的深深眷恋之情,并因此获封为官,那么想必同样也能用优美动人的音律来舒缓端妃娘娘此刻焦躁不安的情绪。
然而,被端妃如此一说,现在就连刘嬷嬷自己心里都没底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她终于鼓起勇气,轻声向端妃提议道:“娘娘,奴婢近日偶然间听闻教坊司新近擢升了一位技艺超群的司乐。据说,此人仅用一曲便神奇般地勾起了皇上对于故乡的思念,进而得到了皇上的封赏与重用呢!要不咱们请这位司乐前来,为娘娘您弹奏一曲试试如何?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哟!”说罢,刘嬷嬷一脸谨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端妃的反应。
听到这话,端妃微微抬起头,目光直直地落在刘嬷嬷身上,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和惊讶。
她轻启朱唇,缓缓问道:“哦?竟有此事?本宫整日深居宫中,对此竟然一无所知啊!”
曹端妃那娇美的面庞之上,原本闪烁着一抹好奇之色,但转瞬间这抹好奇便如同流星划过夜空一般迅速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黯淡无光。
只见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落寞:“唉……罢了,现如今这深宫内苑之中,即便有再多的新鲜之事,恐怕也都与我毫无干系了。再者说了,皇上他能够因为一首思乡之曲便轻易地赐予他人官职,可未必就能解开我深埋心底的郁结啊。不过嘛,既然嬷嬷你特意提起此事,那就姑且试一试好了。”
刘嬷嬷听闻此言后,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稍微安定了一些,赶忙恭恭敬敬地应承道:“是呀,娘娘所言极是。奴婢这就立刻着手去安排,定会让那位新入宫的司乐尽快前来为娘娘您献艺演奏,衷心期盼着能够给娘娘您带来哪怕只有一丝丝的慰藉也好。”
言罢,刘嬷嬷正准备转身离去,然而就在这时,她仿佛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停下了匆匆前行的脚步,回过头来对着曹端妃关切地说道:“娘娘,您可千万要多多保重自己的身子骨啊!咱们的小公主尚且年幼无知,正是需要您全心全意加以照拂的时候呢。倘若您一直像现在这样终日郁郁寡欢、愁眉不展的话,那么小公主又怎能安心健康地茁壮成长呢?”
曹端妃听闻此言,美眸之中忽地闪过一抹温柔之色,如同春日暖阳般和煦。
她伸出纤纤玉手,轻柔地抚摸着身旁摆放的一个小巧而精致的物件。
那物件乃是一块温润光滑、雕工精美的玉佩,其上刻有祥瑞图案,熠熠生辉。
这块玉佩可是皇长女呱呱坠地之时,嘉靖皇帝亲自赏赐给曹端妃的珍贵礼物。
此时,曹端妃朱唇轻启,声音婉转如莺啼,轻声细语地道:“嬷嬷所言极是,本宫自会打起精神来。然而这宫廷中的岁月悠悠漫长,若没有一个心灵的寄托之物,恐怕我这颗心呐,终究难以获得真正的宁静与安宁。”
说罢,她不禁微微叹息一声,似有无尽愁绪萦绕心头。
刘嬷嬷站在一旁,将曹端妃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复杂难明的滋味。既有对主子遭遇的同情怜悯,又有对宫廷生活无常变幻的感慨无奈。
但她深知自己身份低微,所能做的唯有尽力宽慰主子,于是赶忙开口安慰道:“娘娘您且宽心吧,这日子呀,总归会慢慢好起来的。老奴这就去替娘娘请那位司乐大人前来,为娘娘弹奏一曲,也好让娘娘舒缓一下心情。”
谁知话音未落,曹端妃便面露好奇之色,追问道:“什么司乐大人啊?竟然还要劳烦嬷嬷您亲自去请?随便吩咐个宫女过去传唤她过来不就行了吗?”
言语之间,似乎对这位所谓的司乐大人颇不以为然。
刘嬷嬷一听,急忙连连摆手,神色紧张地解释道:“哎呀,娘娘可千万使不得呀!这位司乐大人可不一般呐,她的官职乃是陛下金口御封的呢!而且陛下曾经下过圣旨明确表示,此司乐专为陛下一人演奏乐曲。所以咱们万万不能怠慢了人家,还是老奴亲自走一趟比较妥当。”
“哦?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那你究竟是用何种方法才能将其请来呢?”端妃满脸疑惑地问道。
只见刘嬷嬷赶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娘娘您有所不知啊,这位司乐大人刚入宫的时候,可是由老奴亲自教导宫中礼仪的呢。正因如此,老奴和她的关系向来十分要好。就算老奴不惜下跪恳求,也一定会恳请她来为娘娘您演奏一曲的。只不过嘛……万一这位司乐受制于圣旨不能为娘娘演奏,那恐怕还得劳烦娘娘您移步前往教司坊装成偶遇了。”说完,刘嬷嬷不禁面露些许歉意之色。
曹端妃听完这番话后,秀眉微蹙,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开口轻声说道:“既然嬷嬷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本宫就算走这一遭,去教司坊也未尝不可。本宫倒是很想听听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曲子竟然能够令陛下都产生思乡之情。只是……这宫廷之中的规矩繁多复杂,本宫就这样贸然前去,肯定会不太妥当了些呢?”
说到这里,端妃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刘嬷嬷身上,似乎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刘嬷嬷闻得此言,心头不禁涌起一阵喜悦之情,她赶忙回应道:“娘娘尽管宽心,老奴定会预先同那位司乐大人妥善沟通,并将所有事宜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娘娘您呢,只需要瞅准恰当的时机,领着几位贴心的宫女前往那教坊司即可。到时候呀,您就说是偶然前来寻找老奴我就行啦。”
“嗯……此计倒也未尝不可,本宫届时便假称思念你们这帮往昔悉心照料过我的老仆人们,专程赶来探望你们,如此这般,你意下如何?”端妃轻声说道。
刘嬷嬷一听,忙不迭地点头应和,眼眸之中瞬间掠过一抹宽慰之色:“娘娘精妙啊!如此行事,不但丝毫不违背宫廷中的规矩礼法,而且还能够充分彰显出娘娘您心地纯善、宽厚仁慈呐。老奴这就速速赶往教坊司与司乐大人仔细商议一番,定然要确保娘娘如愿以偿地聆听上一曲美妙佳音。”说
罢,刘嬷嬷便匆匆转身离去,步伐显得格外轻快,仿佛已经看到了事情圆满办成之后的美好景象。
曹端妃微微颔首,那如柳叶般的秀眉轻扬,美眸流转之间,原本紧绷着的面容终于稍稍放松下来,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