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星河隐匿于厚重的云层之下。
大都督府后门处。
民夫苦力来回穿梭,有运粮草的,有运兵器甲胄的,还有一些运送着各地搜罗缴获的宝物。
因为明日就要进行犒赏三军,这里也是通宵达旦准备着。
几名身着粗布衣裳的男子。
脸上蹭了些灰尘,推着独轮车,车子上放着一袋袋药材,步伐虽缓却坚定。
正是李从嘉,为了探查敌情,他乔装打扮,混迹于普通民夫之中。
朗州大都督府位于城北,是一座宏伟的建筑群,周围高墙环绕,戒备森严。
但对于李从嘉而言,今晚,他将利用这一线机缘,悄无声息地混入这座权力的中心。
大都督府的后门处只有数名守卫,他们显得有些疲惫,显然这一天来往人员太多,他们检查的有些烦躁。
扒拉开袋子,看着独轮车底,例行公事检查着。
“军爷,辛苦了。”
药铺王掌柜在一名管事的带领下,向两位负责检查守卫点头哈腰的笑着着。
“小的送的这批是药材,说是治疗士兵们的伤病。”
两名守卫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走上前来,仔细打量着他的货物。“清单拿来!”守卫问道。
药铺王掌柜递上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通行文书,“军爷这是清单,共计五十余车货。”
守卫接过文书,挑着灯光,匆匆扫了几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另外几名守卫逐车检查,李从嘉五人将短刀藏于袋子中,药草堆放之下,难以发觉。
守卫检查一遍,没有发现什么,签字道:“行,你进去吧,跟着点张管事。”
李从嘉低垂着点头,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此次刘言为了犒赏大军花了不少本钱,药材、粮草、军械、丝绸财货都一车车的运入大都府中。
张管事道:“王掌柜,跟我去南仓库!将这些货存放起来。”
李从嘉推着独轮车,跟在张管事身后,进入了大都府。
一路上,他留意着四周的环境,心中默默记下路线。
因为后院都在忙碌准备着,仓库中各支民夫队伍,人员嘈杂,各有长吏带队。
当他们来到南仓库时,李从嘉看到其他伙计正在卸货。
他趁机与同伴使了个眼色,将藏在药材中的短刀取了出来,别在身后,悄悄绕到了仓库的一侧。
确定没人注意后,李从嘉和同伴跨步进入了大都督府内院。
他们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巡逻的士兵,搜索着目标,躲在墙角,树后。
明月高悬,夜色渐浓。
两名仆役正在园内赶路,一名白胖的仆人道:“自从主公这几个月起兵以来,可真每天忙死了。”
另一名身着灰袍的仆人道:“这些日主公一路升官,从节度使官至大都督,仆人也不够用,明日犒劳三军后,能消停一段时间。”
“啊哈……困死我了。”
胖仆人打了个哈欠道:“三更半夜还没忙完,赶紧再睡一个时辰,明日寅时就需起来准备。”
正当两名仆役抱怨的时候,李从嘉打了个眼色。
李雄和马成信二人,突然从墙角蹿了出来,一人擒住一名仆役,堵住口鼻。
低声道:“莫要出声,否则宰了你,刘言在哪里住?”
仆人们惊恐地看着他们,浑身颤抖着,不敢做声,马成信短刀一刺,插入半分。
那仆人大惊,结结巴巴地说道:“刘大人今夜可能内宅北侧,孙夫人住处。”
李雄将一人打昏藏在石缝处,将另一名瘦小仆人。
宛如拎小鸡仔般提了起来:“带我过去,若敢放声,一刀捅死你。”
他们缓缓行进,穿过院落,悄无声息地靠近房间。
“应该在这里!”那瘦小仆人指着一处院落小声说着。
大都府宛如园林,此院落建筑,屋顶采用歇山顶,线条流畅,镶嵌琉璃瓦。
一圈红色围墙,门外站着四名守卫,而院内情景则被院墙挡住。
李雄闻言道:“主公咱们冲上去,先把门口侍卫解决掉。”
“不可,侍卫着甲,观察一轮巡逻人员走过后,咱们再上去,万一冲上去后巡逻队刚好路过,岂不是引起麻烦。”李从嘉低声吩咐着。
众人闻言点头,心道主公心思细腻。
李从嘉,正因为怕巡逻人发现,所以要摸准时间节奏,李雄杀了带路的管事,众人躲在假山之后。
灯火明亮,四名守卫,执勤守护,院内其他地方一片漆黑。
不一会一队身着窄袖袍,披轻甲侍卫巡逻,从院前走过,一名什长训话道。
“阿三你他娘的,起精神来,明天可是个大日子。”
“遵命!”侍卫闻言精神一振,目光炯炯盯着前方。
片刻后巡逻小队离开,李从嘉一挥手,轻声道。
“马成信,先和我去看一眼院内是否有守卫。你们在外盯着,若是这四名守卫,冲入院内,务必第一时间冲上来将其杀了。”
李从嘉带着马成信,是因为他武力第二,且身量轻便,而且不排除院外守卫最难解决。
“千里敌后取上将首级,此战必名留千古。”
李从嘉目光笃定看着四人,心脏也砰砰的狂跳。
二人绕到侧面,院墙高约一丈,马成信托起李从嘉就扒着向里面看去,但见内院门前站着两名侍从。
打着灯笼,未着甲胄,显然是为了服侍主人在门外守候的。
“只有两人,你也上来。”
马成信身体一窜,李从嘉搭手借力一丈高的院墙,悄无声息跳了上来。
李雄,林益,宋克鹏看着二人身影,月光朦胧。
细看下才能看到一道黑影,见二人跃入院墙内,已准备开始行动。
李从嘉、马成信二人矮下身形,绕道房侧,手持短刀,悄悄靠近,箭步猛冲上去。
“噗!噗!”
两声闷响,李从嘉二人将侍从,捂住口鼻刺了一刀。
昏暗灯光下,两名侍卫悄无声息,被刺死。
屋内,依稀间能听到刘言和孙夫人对话:“明日犒赏三军,老爷早些休息。”
刘言哈哈笑道:“想我一生,清苦农民出身,从伍长做起,一步步征战南北,牙将、指挥使、刺史、节度使,小心翼翼,存名于乱世!”
“对内避马楚之乱,对外攻克唐朝贼兵,而今终于能够有了地盘!”
李从嘉二人闻言不禁感慨,乱世称雄都是豪杰。
刘言也是人杰。
谁是谁非,历史都是粉饰的结果,刘言真的有错吗?
但做了对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快快结束这乱世吧!
二人打了个眼神,挑开门闩,突然窜了进去。心道!
“刘贼!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