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尚角你不会拿宫门所有人的性命开玩笑。”宫鸿羽这句话是宽恕也是压力,也是警告。
让宫尚角心中有数,不要做危及宫门未来的事。
而他刚刚因为宫远徵的事,跟角宫、徵宫有了缝隙,此时不宜在发生冲突。
所以宫鸿羽选择了不再责问,息事宁人。
同时以宫鸿羽对宫尚角的了解,他对无锋的痛恨,绝不会在不查明真相的情况下,带来路不明的女子回宫门。
“浑元郑家和凤凰山庄迟迟不肯向无锋低头,他们是想求得宫门庇护,只是。”宫鸿羽说到这,语塞有些卡顿,眼神朝桌案轻瞥。
宫尚角接过话头,关于宫门事务,他知道这不是置气的时候,“我明白执刃的为难,自十年前宫门变故以后,宫门元气大伤,不参与江湖争夺,独善其身休养生息,壮大自身,对于两家的求助,确实无法理会,爱莫能助。郑家掌门郑忠义,与我略有交情,此次出去,我也和他述明了情由,但为了给郑家留存一点血脉,郑家送出了女儿,郑南衣,参与了今年的选婚,此刻人应该在宫门住下了。”
宫鸿羽点了点头,看着脸色疲乏的宫尚角,觉得他这些年为宫门付出良多,由心而发对着宫尚角道,“辛苦你了。”
“应该的。”宫尚角垂首,他不感觉辛苦,只是可惜不能多杀一些无锋,血刃仇敌。
“这回来,本应该让你多休息几天的,但深夜传来,的确有事跟你讲。”宫鸿羽眼神晦涩,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执刃请将。”宫尚角态度恭敬,除了宫鸿羽对远徵做的事,宫鸿羽对他,对宫门的付出,宫尚角看在眼里,是认可的。
“十年来,宫家财力和收入稳步增长,远超上一代执刃时期,家族财富的积累,你的功劳大家都看在眼里,江湖上已有共识,认为你是宫门年轻一代当中,武力和谋略最强之人。”宫鸿羽眼含欣赏和笑意。
“江湖虚名,不必在意。”宫尚角没有目空一切忘乎所以,态度谦逊回答。
“无锋害怕你,江湖尊敬你。”宫鸿羽说出了江湖人对宫尚角的评价,他们宫门长辈,也一直知道宫尚角确实斡旋江湖,受人崇敬。
“但这江湖大多时候,害怕都比尊敬好用。”宫尚角心里明白,看的透彻,无锋就是最好的例子。
江湖如今对无锋话语的信奉,远超宫门。无论江湖私下里怎么说无锋,但对于无锋很多人都没有敢抗争的心,选择了顺从。
宫尚角并没有被执刃宫鸿羽的夸赞忘乎所以,他道,“无论是害怕还是尊敬都是对宫门,而不是我个人,商角徵羽四宫,各司其职,稳步发展,我在外才没有后顾之忧。”
“哎,尚角,你是最识大体之人,当年我做的决定,确实对不住你,本来这执刃之位。”
宫鸿羽每说一句,宫尚角眉头蹙紧一分,眼眸也下垂一寸,最后宫尚角实在不想再听这些空话。
既然做了,当初对于他的努力和争取,践踏在脚下,宫尚角没有让人将自己的自尊拿出来,让人反复鞭挞的嗜好。
宫尚角打断宫鸿羽即将出说的话,如今说什么都是心冷了,他们有奶了。
可宫尚角不想再喝了。
宫尚角抬头,直视宫鸿羽的眼睛,“执刃大人,夜已深,我也有些疲惫了,你有些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宫尚角不想再兜圈子,角宫还有人在等他回去。
不管宫尚角今日是什么态度,宫鸿羽都欲阐述自己的决定。这是他对宫门未来最好的安排。
死后他才能确保子羽安然无虞,不至于被人所杀。
“这件事,我已经想了有些时日了。”宫鸿羽思虑良久的话即将出口,被突然开门进来的人打断。
“父亲。”宫唤羽人未至,声先到。
宫鸿羽直视着走进来的养子,“你刚刚进来的时候,门口守卫难道没有告诉你,我现在不方便会客吗?”
“说了,但我有急事需要禀告父亲。”宫鸿羽眼神锐利,凝视了欲言又止的养子宫唤羽一眼,眼角轻瞥了一旁的宫尚角道,
“二公子又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更何况他都欲将执刃之位传给宫尚角了,往后整个宫门都归宫尚角管理,还有什么好对宫尚角隐瞒的。
宫唤羽在外间偷听他们的谈话,隐隐猜到了宫鸿羽的打算,所以他才迫不及待出言打断宫鸿羽接下来的话。
他不能让人撼动他的位置。
宫唤羽垂下眼眸,遮下某种的锋芒,低眉垂眼地道,“藏在新娘中的无锋刺客,已经查实了她的身份,她就是混元郑家的二小姐,郑南衣。”
宫鸿羽猛地抬头,凝视宫唤羽的眼睛,确认真假,宫尚角眼角亦是盯视宫唤羽的神情,推断他此言的目的。
他刚刚才跟执刃汇报过,自己和郑南衣父亲郑忠义关系匪浅,此刻却出了他女儿是无锋刺客的事。
很难不让人想到他与郑家,与无锋勾连,这是对他的人品和对宫门归属感的质疑。
宫尚角没有无谓的辩驳或者阐述这件事和自己无关,而是站起身来,提出了告辞。
宫尚角身姿挺拔,不屈不折,与宫唤羽错身而过时,宫尚角眼睛斜视似透过宫唤羽的身体看向他的内心。
宫尚角走后,宫鸿羽无心交谈,他凝视着眼前的参茶,一杯续满,一杯空置。
预示着不同的未来和命运。
宫尚角走出羽宫院外,步履匆匆,事情在自己这里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宫尚角无论如何都应出宫门一趟查明情况。
“金复,新娘混元郑家那里出了问题,郑忠义的女儿郑南衣投了无锋,我怀疑郑家已经逃判或者遭遇不测,现在我必须亲自去查实,卿舟出来宫门,对宫门一切尚不熟悉,你留在角宫,看护她的安危,不要让人欺负了她,受了什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