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些墨蛇在众人进入人俑后,便纷纷停止了攻击,和刚刚的朱雀群一般,缓缓退去。
殷裕缩在人俑之中,腿抖得宛如筛糠,却仍然忍不住兴奋大叫:“师父,你太牛了!”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萧时开口,看向众人,“我们进去吧。”
众人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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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的深处,一女子在黑暗中睁眼,她满是玩味地看向传来鸟兽作散动静的方向,有些惊讶:“这次进来的小家伙们,倒是挺能扑腾,有意思。”
那女子站起身来,哼着小曲儿,兴致颇高地走了出去,似乎对这场游戏的结果很是满意。
而另一边,死里逃生的柳时衣一行人,并不知道在他们身后,一众被萧辰所雇的杀手,也跟着萧时一起进入了密林。
这些人身着统一的白衣,腰佩长剑,一路追着萧时的行踪来到了之前柳时衣等人破阵的地方。
他们远远便望见地上一片狼藉,四处都散落着破碎的衣物和破碎的木人俑,一切都昭示着此处刚刚发生过一场激烈的争斗。
领头之人,是一位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青年,名叫宇凌。
宇凌目光如炬,扫视了一圈四周,然后果断地挥手,指挥众人道:“他们肯定往里面走了,跟上。”
众杀手闻言,均是抬腿,准备继续前进。然而,他们刚刚往前走了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
宇凌回头一看,只见殿后的人指着地上的人俑,露出惊恐的神情。
众人顺着看去,只见原本静静躺在地上的三具人俑,此刻竟然缓缓裂开,露出了里面空洞的黑暗。
那之中的尸体接触到空气的瞬间,便像是融化了一般,迅速化成了一股血水。
宇凌心中一紧,正欲上前查看,突然,天空之上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他抬头望去,只见一群黑影在空中盘旋飞舞,伴随着阵阵刺耳的尖叫声,令人不寒而栗。
众杀手纷纷握紧手中的长剑,警惕地环顾四周。而那鸟群却丝毫不畏惧他们手中的长剑,尖鸣着朝他们冲去。
是那群朱雀。它们像是根本没被柳时衣重创过一般,再次恢复了原本庞大的数量,密密麻麻得宛如黑云一般,压向宇凌等人。
又是一片浓厚的漳雾。
柳时衣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自觉走了好长一段路,应是已到了密林内。她环顾四周,确认暂无危险之后,脱下身上沉重的木俑,却发现原本应该聚集在此的众人,此刻竟空无一人。
柳时衣一愣,明明刚刚还听到了殷裕激动的叫声,怎么会一脱下木俑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呢?
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握紧了手中的月见刀,警惕地朝前走去。
然而在第五次见到刚刚自己脱下的木俑后,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迷路了。
“又遇上鬼打墙了吗?我现在真是比鬼都倒霉。”柳时衣嘟囔着,目光落在面前一堆凌乱的石头上,那看似普通的石头堆,在她来回打转的时候,就像凭空出现一般停在了林中间,怎么看怎么诡异。
柳时衣不敢轻举妄动,她心知这乱石之中定有蹊跷。她闭上眼睛,心中默念着各路神仙的名字,祈求能够平安离开这片诡异之地。
就在她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一只手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柳时衣惊呼一声,回头看去,只见萧时正站在她的身后。
柳时衣吓得魂都快掉了:“你下次能不能出声,能不能出声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柳时衣好不容易平复呼吸,看着面前神情严肃的萧时,这才开口问道:“你刚刚跑哪儿去了?其他人呢?”
萧时摇摇头,轻声道:“我也是一回神,身边就没人了。沿着路打转了很久,才看到你。”
柳时衣哭丧着脸:“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萧时安抚地拍了拍她手背,盯着面前的乱石,若有所思:“这些石头,与外面的八阵图相互对应,只要我们找到正确的路径,应当就能出去。”
柳时衣心中稍安,她点点头,紧紧跟在萧时的身后。
两人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遍小心翼翼地发现了更多乱石堆。又绕了几圈,萧时心里有了底,看向柳时衣:“这乱石迷宫阵共有八个方位,分别为生、伤、休、杜、景、死、惊、开,每个方位都代表着不同的含义和危险。”
“那、那咱们怎么走?”
萧时看了看四周,拉着柳时衣沿着一条看似寻常的小路前行,不久便来到了一个三叉路口。
萧时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石头标记,然后指着其中一条小路道:“这便是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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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石阵的另一边,同样鬼打墙了好久的殷裕正小心翼翼地走着。
他两条腿打着哆嗦,举步维艰,强撑着胆子四处张望,想找到同伴的影子。
先前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周围一个人都没了之后,原地把每个人的名字都喊了几遍。结果不仅没人回应,周围的草丛里还发出了一阵窸窣声,一瞬间就让他想起刚刚满地乱爬的墨蛇,吓得一点儿动静都不敢再出,一点点往后挪出了发出声响的那片草丛。
他走了半天,才发现自己似乎一直在原地打转,刚刚本来就被吓得厉害,现在又遇上鬼打墙,更是连腿都快拖不动了。
耳边忽得又传来了些奇怪的动静,殷裕一惊,几乎跳了起来,如临大敌般找了半天,才发现声音来源于自己脚下——只是他刚刚踩断了一根树枝而已。
他哭丧着脸,真想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哭一通。他想象过行走江湖定会遇到些危险,但怎么也没想过会是这种邪门歪道。
谁家林子会长这样啊?!他不过就是想跟着进来见一见自己的偶像痴情笔,现在好了,连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这要是想看一眼自己最大的偶像萧时,那还不知道得付多大代价呢。
也不知道沈溯现在怎么样了,如果只是自己倒霉跟大家走丢了倒也罢了,要是她也落单了,那殷裕觉得自己死都要下去跟阎王爷吵上一吵。
一想到沈溯,殷裕心中一下又找回些勇气,怎么也不能就在这里停滞不前了,就算是死,他也得在死前确定沈溯的安全。
殷裕吸了吸鼻子,往前走了两步,眼前却忽得看到前方不远处,似乎一闪而过了一个黄色的背影。
黄色,他们一行人里,只有沈溯穿的是黄色衣服!
殷裕顿时来了精神,叫着沈溯的名字快步跑上前去。然而到了刚刚人影闪过的地方,却只有树桩子跟他脸对脸。
但他凑近一看,却发现这树桩上似乎有些几滴暗红色的血迹。他倒抽一口冷气,难道沈溯受伤了?!
满脑子只有沈溯的小财神爷,此刻也顾不上怕了,跌跌撞撞朝前跑去:“沈溯,沈溯!你还好吗?!”
这一次,竟从前方隐约传来了一声很模糊的回答:“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