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夏日的炎热真的来了。
天上没有一丝云,太阳也把地面烤得滚烫。
一身黑袍子的人脚步匆匆地行走在狭窄的巷道里,从地上卷起的热浪不断扑到他的脸上。
…就在前面了。
直到商店的大门被推开,扣响了铃铛。
“斯内普先生……见到您真让人愉快。”
一个躬腰驼背的男人从柜台后面走出来,用手向后捋着油腻腻的头发。
“博金先生,我今天不买东西。”斯内普瞥了他一眼,手上掏出一枚金闪闪的东西放到了柜台上。
“哦?”博金先生脸上的笑容不减反增,“在我看来这都是一样的,您想买的是另一种‘东西’。”
——消息。
他很明白,而且通常在这种情况下能赚得更多……区区一枚金币,没有被他放在眼里。
斯内普挑了挑眉,“贪心?就怕我要的‘东西’你这里没有。到时候别说是这一枚,就连半块铜纳特我也不会给你。”
博金开始发出很粗哑的笑声,在这间本来就宽敞阴暗的黑魔法商店里又显得毫不违和。
他伸手戳了戳摆放在柜台旁的玻璃匣子,里面那颗呆滞不动的眼珠竟然转了过来。
“说一说吧,尊贵的——斯内普教授。今天还没有生意临门,我非常珍惜这一单生意,什么都会说的……”
斯内普似乎也不想和他浪费时间,开口说道,“既然你很清楚我在哪里任职,那么我今天来的目的也和那里有关。霍格沃兹,四大学院,那些伟大的创建者们留下了几样宝贵的遗物。”
听到这里时博金先生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了然。
“……一个纯金的杯子,属于赫奇帕奇本人,还有属于萨拉查斯莱特林的挂坠盒。”
“明白了,霍格沃兹魔法学校想要重新回收这几样珍贵的东西?出多少价钱?”他用和他的头发一样油滑的腔调说。
“怎么,它们现在就在你这里?”
“它们……不在。但我可以想办法帮你们弄到手,只要…”博金搓着手指,只要有足够的金币。
“等你真的弄到了再说吧。”斯内普冷冷地说,“现在,把你知道的消息告诉我。
据我所知,它们最后一次出现是在赫普兹巴·史密斯的家里,当时她正在考虑要把金杯和挂坠盒交给你们博金-博克商店售卖——”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可怕的谋杀,我们也许已经说服她这么做了,”博金接话道,并且把手伸向了那枚金币。
“郝琦,那个老婆子的家养小精灵。案发时没人相信那只矮小瘦削的小精灵敢谋杀主人,可是庭审时它亲口承认了…”
满是污垢的手轻轻点了点桌面,斯内普不动声色地再掏出一枚金币递了过去。
博金满意地继续说道,“那只家养小精灵对杀人经过记得很清楚,她亲口承认往史密斯的可可茶里放了点儿东西。
后来被魔法部的人调查之后发现那不是糖,而是一种罕见而致命的毒药!
……可是判决竟然不是蓄意谋杀,而是老眼昏花——”
昏暗的店里很安静,空气里浮动的灰尘也在随着呼吸起起落落。
斯内普皱起眉,注意到的不是判决而是毒药。罕见又致命的毒药,怎么可能恰好出现在老眼昏花的家养小精灵手边。
“您也想到了,对不对?”博金嘶哑地笑着,“别人恐怕不清楚,干我们这些活儿的又怎么会猜不到呢?这就是蓄意谋杀……但真正的凶手嘛,却不是那个老眼昏花的家养小精灵。”
“那么我猜,”他一次性摸出两枚金币扣在手上,博金想要立刻抓过去又被斯内普捏在手里。“我猜,你也许还想多赚一点。”
指尖轻轻一松,金币咕噜噜滚落到柜台上发出悦耳的声响。
“后来我当然知道!”博金咧着嘴说,“那个老太婆非常富有,她的藏宝地我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不过你提到的金杯和挂坠盒嘛…在那事过后就失踪了,没人再见过,即使是我。”
屋子里又一次安静下来。
没了?线索就到这里……
斯内普沉默着一言不发,脑子里却在慢慢梳理。半晌之后他抬起头,“在史密斯死前,有哪些人见过那只金杯和挂坠盒?”
“谁知道——”
没有金币他什么都不会说,可是面前那双黑洞洞的眼睛正在用冰冷又充满威胁的神情看着他。
“…善意的提醒,贪心也要适可而止。”斯内普轻声说,“即使你不说,我也有办法能知道你脑子里的东西,甚至更多……也许你还不想让那些肮脏又见不得光的秘密被我公之于众?”
博金脸色一变想要转身,衣领子却被猛地揪住了。面前的人一点也不像那些正直有道德的巫师,他一身黑袍神情冷峻,不择手段的样子反而更像是属于翻倒巷里的人…
“斯内普…斯内普先生,教授。我只是需要时间想一想,想一想……你看,我正好就想起来了!”
揪在衣领上的手仍然在使劲,博金甚至已经被拽出了半截身子。
“说,吧…”
“我立刻就说——我的,我的兄弟,博克也见过那只金杯,他和当时的店员去过那个老巫婆的家里,去过…去过几次,后来这事就交给店员在办了。”
“……店员?说说这个店员。”
博金开始呼吸不畅,脸也涨红了。他努力想了很久,可是让他忽然记起几十年前的人的名字实在是困难,于是他说道:“容我进去找一找,时间太久了也许曾经的交易记录上能留有那个人的名字。”
斯内普死死盯了他好一会才松开手。
也顾不得整理衣领,博金滑腻得像是一条蚯蚓般钻进了小门里。
屋子里重新变得寂静一片,只有满是污垢的玻璃橱窗外在传来一些骚动的声音。
“想找什么……”
“……说一说,美丽的姑娘,来这我们都会欢迎……谁都可以帮你……”
“谢谢,不用了。”清脆的嗓音冷冷地说,翻飞的裙角也飞快地走远。